上书房。
朱家父子对立而坐,炉子上的茶壶冒着热气,朱标伸出手为父亲斟茶。
正处于深夜,父子二人协同处理完政务,皆无倦意。
朱元璋端起茶盏,眼神仍然带着一股杀机。
“现如今看来,只能按照小昭所说,废了桂儿的豫王之位。”
“这次算是让他好好得意一番。”
“不过时至今日,他还是没有承认,京城中的流言究竟是不是他在操控和引导!”
先前与蓝昭之间的谈话,的确让朱元璋非常满意。
只能说,这小子藏得很深。
朱标轻轻抿了口茶水,淡然道:“父皇,既然您决定要废十三弟,流言则会不攻自破,那究竟是谁散播出来的,这还重要吗?”
“标儿,你要明白,一个人能够悄无声息地操控人心,则一定会成为祸患。”
朱元璋的杀意,依旧来自于猜忌,但他内心也处于极其纠结的状态。
从这一系列的事件来看。
蓝昭好像毫无分寸,贸然闯进豫王府,剁了朱桂的命根子!
此事想起来,都会让人不禁双腿发寒。
偏偏是这个举动,最大限度保全了朱元璋和皇家的颜面。
如果说,蓝昭没有加以报复,事后被徐辉祖得知,他和那些淮西勋贵的报复手段会更加强烈。
两者之间,孰轻孰重,蓝昭甚至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朱元璋想明白这一切过后,也能推断出来,流言定是蓝昭所为!
朱标则替其解释道:“父皇,眼下来看,小昭的确有种想把十三弟置于死地的倾向,但他更大的目的,是那藏着矿产的三座山地。”
“谁让十三弟倒霉,招惹上了这么一尊煞神。”
“说实话,所有事情怪不得小昭,要怪就怪十三弟过于鲁莽,您也别总是猜忌他,说到底还是一个孩子嘛。”
真正算起年龄,蓝昭也才刚刚十八岁。
堂堂大明皇帝,和一个小孩子过于计较,实在说不过去。
朱元璋轻笑道:“可他做的事情,根本不像是个孩子,或许你登基时还能压得住他,可要换做允炆登基的时候,未必就能让蓝家父子心服口服。”
“他现在敢对藩王动手,难道以后就不敢对皇帝动手吗?”
“况且,他爹不是文臣,是手握兵权的武将,一个能够打的北元支离破碎的猛将!”
放眼京师权贵圈子当中,所有新一辈的世家子弟,蓝昭最为纨绔,但同时也是胆子最大的存在。
朱标不得不考虑朱元璋说的话。
恍然之间,他仿佛看到了蓝昭权倾朝野时候的景象。
自己的儿子朱允炆,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这一切都是臆测!
朱标沉下心来,将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摒弃出去。
“蓝玉的确嚣张跋扈,但也只是依仗军功,并未做出什么过分之举。”
“小昭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保,儿臣可以理解。”
“还请父皇放下成见,不可继续猜忌蓝家父子,以免不反也得逼着他们反了。”
好不容易把关系缓和过来,朱元璋不愿再与朱标争执,无奈地叹息一声。
“唉,为父老了,你若能掌控好蓝家父子,一切都随你。”
朱标毫不客气道:“多谢父皇。”
……
翌日,拂晓之际。
蓝昭艰难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眼还在熟睡的朱静镜。
“我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三十如狼的女人,这一晚上差点没把我榨干……”
感觉时间差不多,蓝昭迅速穿好衣物,悄然返回东宫。
未曾想,从东宫后院进入时,被朱标撞了个正着。
蓝昭脸色骤然僵硬,强行挤出一丝笑容。
“太子殿下,您醒的这么早啊……”
朱标没好气道:“你小子玩的够花啊,这要是太子妃还在世,非得把你皮扒了不可!”
昨夜,朱标一夜未眠,就是为了等蓝昭回来。
蓝昭心虚不已。
毕竟,朱静镜又不是平常女人,好在朱标没有戳破这层窗户纸。
朱标故作严肃道:“以前你做的事情,我和陛下都不予追究,但最好还是安分一些。”
“尤其是你和长公主之间的事,别以为陛下和我不知道!”
“把那些鬼心思收一收!”
蓝昭连连点头,讪笑道:“太子殿下教训的是……”
“昨夜我与陛下商量过,今日便可放你出宫,等会让人送你回去吧,免得家里人担心。”朱标说。
“多谢太子殿下!”
言语上,朱标没有过多苛责。
反正朱静镜和李家长子的婚事,从李善长被诛杀那一刻开始就已经结束。
只要别乱来,便权当没有看见,前提是别太过嚣张。
临走之时,朱标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小昭,陛下还是没有对你和凉国公放下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