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明缘由,并不困难。
朱标再次来到朱元璋面前时,脸色一样阴沉至极。
“父皇,据儿臣所知,十三弟假借你我名义,给工部尚书沈瑨施压。”
“以此让工部查封小昭的矿产,明里暗里敲诈白银数万两,小昭不愿拱手相让。”
“看来是和此事有关系!”
朱元璋气得直火冒三丈,破口大骂道:“咱怎么就生了个这么没出息的玩意!为了几万两白银,把咱的脸都给丢尽了!”
“这下可好,银子没拿到不说,还让蓝昭把事情给捅出来了!”
“真他娘的该死啊!”
恰好,锦衣卫都指挥使蒋瓛前来复命。
“陛下,太子,豫王殿下已被羁押至诏狱,请问接下来该如何处置?”
抉择摆在朱元璋面前。
于朝廷而言,最佳的处理方式便是革去其亲王之位,依大明律凌迟处死。
朱标知道父亲心中所想。
真让他杀儿子,实在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朱标则吩咐道:“蒋指挥使,你先在诏狱做做样子,但也不可伤害到豫王,先拖延时间吧。”
人已经下狱,朝臣顶多就是催促快点诛杀。
依照法律程序,总得有个说服力的证据吧?
那么,就还有缓和余地!
把蒋瓛斥退后,朱标沉声道:“父皇,十三弟固然顽劣可恨,但毕竟是您的亲儿子,也是儿臣的亲弟弟。”
“同为朱家人,真要杀他,儿臣不忍心。”
“早前,儿臣便劝你早些将他派去河南,而父皇却心软非要留着他过完春节,没想到却……唉!”
说着,朱标叹息一声。
言语中带着对朱元璋的责怪。
哪怕早几天让朱桂滚出京城,也就不会出这档子事。
朱元璋这次没有和朱标争执,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神色上显得有些落寞。
“标儿,为父已是花甲之年,你的许多兄弟都在外地就藩,像桂儿他们还小,想着多留几年再去就藩难道有错吗?”
“更何况,为父也活不了几年。”
“临死之前,能否再见到你的那些兄弟,都预知不到。”
抛去皇帝身份,朱元璋也是一个爱子心切的父亲。
现在让他亲自下旨诛杀豫王,无异于让其自割血肉。
这番话的用意,则是在告诉朱标,他仍然想要保住豫王朱桂。
以前还可以让人顶罪,现在则是束手无策。
朱元璋或许是哀愤交加,说了一句气话,把朱标的魂都快吓掉了。
“如若非要咱诛杀桂儿,那咱就连蓝昭一并诛杀!”
朱标急忙劝阻道:“父皇,万万不可!小昭本无罪,若因十三弟将其连累,只会让朝廷百官人心四散!”
“那你说到底该怎么办!”
“事情终究还是因小昭而起,解铃还须系铃人,让人把小昭请进宫里来吧。”朱标说。
罪证无法抹去,那么现在最要紧的便是让百官闭上嘴。
等风声过去,再把朱桂派往河南,这是皇家能给出最大的让步。
之所以要把蓝昭给请进宫,也是要敲打徐辉祖和蓝玉他们。
别太得寸进尺!
朱元璋心里一喜,刚刚自己气愤过头,忘了这一茬。
把蓝昭“请进”宫来问话,说是请,实际上是软禁。
朱标也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有明说而已。
这相当于告诉淮西群臣,想要蓝昭安然无恙,你们就主动偃旗息鼓。
非得闹到最后,谁都讨不着好果子吃!
锦衣卫蒋瓛再一次被叫到跟前,朱标亲自吩咐道:“跑一趟,把凉国公世子蓝昭请进东宫,孤要找他!”
“遵命。”
如果真是请,那就不是锦衣卫出动了,而是随便派个太监前去即可。
这么一折腾,时间步入午时。
本来回门是个好日子,此时此刻却显得很是冷清。
桌上只有三个人,蓝昭夫妻以及三妹徐妙锦。
徐妙锦饿的肚子咕咕直叫,眼巴巴看向徐妙清:“二姐,要不咱们先吃吧,我都快饿死啦!”
“再等等,兄长他们应该快回来了。”徐妙清说。
这一等,没等来徐辉祖和蓝玉,反而把锦衣卫给等来了。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亲自登门。
看到那身飞鱼服,两丫头都不由得紧张起来。
蓝昭却是笑呵呵道:“蒋大人,升官了啊,这么快就从千户成了锦衣卫的一把手,果真是前途无量!”
“世子谬赞了,在下奉太子口谕,请您入宫叙旧。”蒋瓛恭敬道。
徐妙清上前冷声质问道:“叙旧需要锦衣卫来吗?”
“二小姐,我等只是奉太子之命。”蒋瓛说。
徐妙清的小心脏正在怦怦直跳,她虽从未去过朝堂,但也知道锦衣卫上门绝非好事。
更何况,点名道姓要找蓝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