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之间,持械斗殴算是常事,别看应天府处于江南地带,但由于接近两淮,民风或多或少会有点影响。
每年为了灌溉农田,经常见到有两个村子,为了一条河的水源互相激斗。
那场面,比起北边的战场,可以说是丝毫不弱。
不过按照规矩,这种事情应该找当地府衙来处理,但这一次不是为了农田,而是为了乌香。
性质就更加严重了。
乌香被列为禁品,本质上还是药品。
太医院,在常人认知当中,其中的医官都是为了给皇室或者权贵所准备的。
实际不然,凡是涉及到药品,都归太医院管辖。
什么药能用,什么药不能用,也是李誉一纸公文的事情。
现在出了这档子事。
朱元璋定然要问责。
当然了,李誉是蓝昭的心腹,后者的面子多多少少要给一些,所以干脆把他也给一起叫上。
李誉此刻不免有些惶恐,在去往尚书房的途中时,战战兢兢地问道:“大人,太医院已经把乌香禁令给发下去了,可又闹出了关于乌香的祸患,陛下会不会把我一起给处置了啊?”
在朱重八手底下当官,几乎个个都担惊受怕。
这事要是闹大,指不定会像“空印案”那样从上撸到底。
蓝昭理解李誉的心情。
太医院发出禁令,然后各级衙门执行,但执行不到位,朱元璋不可能去责问那些衙门的头头。
李誉就在眼前,出了事情肯定得先拿他问责。
革职倒是还好,就怕杀头。
蓝昭一脸的风轻云淡,宽慰道:“放心吧,陛下实际上没有那么嗜杀,这次叫咱俩过去,估计也是为了商议应对的策略。”
“好……”
来到尚书房后,朱元璋的脸色阴沉如铁。
见到蓝昭时,还稍微好转了一些。
朱元璋朝着他们招了招手。
“来,看看,就在咱的书案上,这是应天府尹报上来的奏疏。”
“你们太医院是怎么下的禁令?”
“至今,不但没有遏制,反而两个村子的农户,为了争抢一块种乌香的地方,拿着农具在田野里互相殴斗!”
李誉连忙认错,看清文书过后,直接跪在地上。
“臣知罪……是臣办事不力!”
“还请陛下能给臣一次机会,今日臣会让太医院立马再发禁令。”
“并且,协同三法司制定好惩罚措施。”
上次虽是禁令,但并未能行之有效,因为惩罚措施只是关进牢狱里几天,然后查抄乌香而已。
某些人觉得不痛不痒。
乌香带来的利润,实在太过庞大了。
就不说成品乌香丸,哪怕是没有经过处理的乌香,现在都有大批人抢着买。
不为别的,就为了那一口近乎销魂的滋味。
蓝昭随之开口,为李誉辩驳。
“陛下,李院使毕竟只是执掌太医院,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他头上。”
“上次颁发禁令时,有些欠缺考虑了。”
“需要有着明确规矩,方可上行下效,有关乌香的惩罚措施,还是交由臣来制定吧。”
朱元璋脸色这才完全缓解,说话时也没了那么大的怒意:“那好,咱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后,咱不想再听见因为乌香闹出来的乱子。”
“此物祸国殃民,务必要铲除干净!”
闻听此言,李誉欲言又止。
没有控制好,当然是祸国殃民的东西,可如果用来好好做药材,不知能救下多少人。
他现在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只能将乌香制药一事暂且压在心底。
蓝昭带着李誉走出尚书房。
清清楚楚的看到,他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从问责到结束,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这也不怪李誉胆小。
朱元璋发起怒来,除了朱标,没几个人敢硬接他的怒火。
蓝昭已经习惯了。
他很清楚,朱元璋所需要的东西,只是能让他满意的结果,其他的都不重要。
出了事,底下人背锅。
没出事,皆大欢喜。
蓝昭洞悉朱元璋的习惯过后,才会稳稳当当在他手底下做事。
为此,蓝昭召集三法司的首脑官吏。
分别是刑部尚书杨靖,都察院左都御史詹徽,大理寺卿江成。
这三个人,都算得上是前辈。
蓝昭如今手中的职权,能把他们仨压得死死。
在詹徽到来过后,蓝昭客客气气地奉迎道:“詹叔,您上座吧。”
“诶,千万不能这样,这里是兵部,理应你来上座。”
詹徽又不是没脑子。
职级上,自己和蓝昭平起平坐,但还真不能逾越规矩。
蓝昭没有多说,坦然坐下后,拿出了先前拟定的乌香禁令。
“三位,相信你们已经得知,近期因为乌香闹出了不少乱子。”
“症结在于,乌香流通难以禁止。”
“今日把你们叫来,主要是为了商议针对贩卖、种植、滥用乌香的惩罚措施。”
蓝昭根本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让李誉拿出三张纸,分别送到三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