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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观完厕所,刘县长一行还看了村里道路改造的情况,和正在建设中的村中心花园,走进路边的人家,打开自来水龙头,问村民,这个水怎么样?
村民笑呵呵地说:“甜。”
“方便吗?”刘县长问。
“方便,龙头一开,水就来了。”村民说。
老焦向刘县长介绍,以前村民用水,要靠机井,但不是人人家里都打得起机井的,没有机井的村民,就只能去溪里挑水,现在有了自来水,一些村民家里,都装上了热水器和淋浴龙头,可以像城里人一样每天洗澡了。
刘县长听了不停地点头。
走到了垃圾点,二皮穿着“宅鲜送”的工作服,戴着“卫生值日”的红袖箍神气活现地站在那里,老焦介绍说,以前村里有很多的卫生死角,垃圾成山,老鼠蟑螂到处蹿,特别是像现在夏天,这些卫生死角,就是苍蝇和蚊子滋生的场所。
现在垃圾都倒到了这些垃圾桶里,刚开始的时候,村民都不习惯,有了垃圾桶,还是把垃圾倒在外面,我们的卫生值日很敬业,二十四小时不断地监管和督促,现在村民都已经养成了良好的倾倒垃圾的习惯。
二皮打开了一个个垃圾桶盖,请领导们观看里面的垃圾,刘县长在二皮的肩膀上拍拍,说辛苦了,二皮受宠若惊,赶紧说:
“屌……”
李胜峰用脚尖踢了一下他的脚后跟,二皮还有一个字连忙止住,说不辛苦不辛苦,县长才辛苦。
县府办主任问:“你们的村里的道路,是怎么做到这么干净的,有专人打扫吗?”
老焦嗬嗬笑着,他说:“打扫是有人打扫的,不过,如果像以前那样,猪羊鸡鸭都跑到路上来,就是有人打扫也没有用。”
老焦这么一说,刘县长也想起来,他去其他村里,猪羊鸡鸭都在路上走,随地屎尿的情景比比皆是,到了这里,地上干干净净的,连打扫过后的痕迹都看不到,刘县长问老焦,老焦说:
“现在家禽家畜都圈养了,村民舍不得它们的粪便拉到家外面。”
“哦,为什么?”刘县长来了兴趣,问。
老焦说,这些都是很好的有机肥,我们种植有机蔬菜需要它,这些家畜家禽的粪便,公司现在都在大量收购,可以卖钱,大家当然就舍不得拉到外面了。
“不错不错,这才是真正的标本兼治。”刘县长肯定地说。
看完了村里,又去看他们已经建好的大棚,整个公司的土地规整和大棚建造,是从里到外,也就是从碾子沟水库开始,到了村里,再往外,朝乡所在地改建。
之所以要这样,是因为村里的自来水,重新埋设了管道,现在的自来水不是从地底下用机井打上来的,而是从碾子沟水库接过来的,把埋设水管和土地整改,还有两边山脚的新土地的开发,大棚的建造,几个工程结合在一起进行,最大程度地减少了重复劳动。
接下来从村往乡方向的土地规整、大棚建造、和新土地的开发,要和修筑那一条出村的公路结合在一起。
走了一个多小时,一行人的额头都沁出了汗珠,身上也汗津津的,回到村委会,其他的人去了二楼,老焦马上开始做菜。
到了二楼,会议室里空调开得很足,大家先绕着会议室走了一圈,向依云向刘县长一一讲解着墙上贴着的那一个个项目,刘县长频频点头,不停地发出感慨,说大有作为,大有作为啊,同样一个地方,思路不一样,面貌马上就会不一样。
陈书记和马乡长他们几个,跟着不停地点头。
接着,大家入座,主讲的是张向北,张向北向刘县长介绍了他们“宅鲜送”现在的情况。
介绍完了,大家开始闲聊,刘县长关心的还是“宅鲜送”,他问了很多的问题,张向北都一一回答了,刘县长时不时就说,学习了,或者是大开眼界。
马头芹进来,在向依云耳边低语了几句,向依云和刘县长说:
“领导辛苦了一个上午,我们去楼下吃个便饭。”
刘县长推辞说:“你们这么忙,我们来已经打扰你们一个上午了,还吃什么饭,不吃了。”
张向北笑道:“是焦主任亲自下厨做的,还请领导赏光。”
“是吗?我说怎么一到这里就看不到他人影了,原来这个总经理,摇身一变变大厨了,那我们还真的要尝尝他的手艺。”刘县长说,其他的人都笑了起来。
当天晚上,当地的县电视台播放了整整十分钟,刘县长视察碾子沟村“宅鲜送”项目的新闻,看电视的人都对公共厕所那一段特别感兴趣,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高级的厕所,没想到还是建在一个村里。
刘县长冲着摄像机镜头说的“我看全县的单位都应该来这里学习取经,看看人家怎么把这一个公共厕所,管理得这么井井有条,深受群众欢迎的。”给大家印象深刻,震动也很大。
老焦陪着刘县长在村里走,晚上村民们又在电视里看到了老焦,都觉得老焦很像是一个总经理的样子,连马向荣看到都自愧不如,觉得自己要是在县长身边,一定没有像老焦这样应对自如,惹得县长都频频点头。
张向北的用心还真的用对了,那些在联名信上签了名的人,自己再想想签名的事,都觉得像个笑话。
从第二天开始,村里的电话就响个不停,都是县里的其他单位和乡镇来联系,要求来参观的,连庞双喜他们的国税局长,都打电话给庞双喜说,要带局里的人过来看看他们的公共厕所,学习学习。
村委会的办公室里乐呵呵的,庞双喜和老焦,对所有这些人的即将到来,都在电话里表示欢迎。
放下电话,庞双喜和老焦说:“他妈的因为一个厕所,怎么让我有了当明星的感觉?”
老焦嗬嗬嗬嗬笑。
马大木在一旁神情阴郁,等庞双喜和老焦高兴完了,他在一旁阴恻恻地说:
“这么多人,来了还要管饭吧,我们怎么接待得过来。”
“我来,我来。”老焦说,“在深圳,我每天一千多个人的吃饭,都要搞下来,给我两个助手就可以。”
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向依云感觉有些眼花缭乱,她心里有个疑问,不过没有马上说,而是等到了晚上,她在女厕所洗澡的时候,照例还是张向北在水池那里,一边洗澡,一边替她放哨。
洗完了澡,两个人拿着脸盆和桶往回走,走进张向北的房间,向依云没有和往常那样,回去布的那边,而是在张向北这边坐了下来。
张向北看了看她,问:“有事?”
向依云点点头,张向北也坐了下来。
“公共厕所的事,没有那么简单吧?”向依云问。
张向北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你看出来了?”
“这就是你要的效果?”向依云问。
张向北说对,我们的整个改造工程,要是没有亮点,就不会引人关注,这个厕所,就是我们的亮点,做别人都没有做过的事情,才会博得眼球,几个厕所的投资并不大,但它们给我们带来的关注是惊人的,如果按广告费计算,产出早就超过了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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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学经济的,知道怎么放大投入和产出比,这就是一个例子。
“当然,不是说这里的村民,就不配拥有这样高档的厕所,当然配,每个人都应该有权利享受高档的厕所,厕所太重要了,所以我说的那些话,也是真的。”
张向北说着,他看到向依云微蹙着眉头,脸上似乎还是写着不少的疑问,张向北笑道:
“我说我对厕所的偏好,是家传的,你信吗?”
向依云咯咯笑着。
“真的,不骗你,我和我老爸一样,都最喜欢坐在马桶上看书,有时一坐可以坐一两个小时,把一本书看完,我老爸的办公室,其他的都可以不讲究,但他一定要有一个很舒适的卫生间。
“包括他搞酒店的时候也一样,‘土香园’开始的那几家酒店,规模并不是很大,但他在设计的时候,情愿少要一个包厢,也一定要有一个很宽敞高级的卫生间,他说,酒店是一个整体,卫生间才是提高一家酒店档次的关键。
“你别说,我观察之后还真的是这样,有一些酒店,包厢装修得很豪华,菜肴的口感也不错,但一去上卫生间,卫生间又小又乱,对这个酒店顷刻就没有了好印象,他的那些包厢的装潢,等于是白装了,这些老板,就忘了酒店是一个整体,光包厢漂亮有什么用。”
“有道理。”向依云点点头说,“这个我也有体会。”
“包括我在这里,为什么坚持要用抽水马桶,就是我老爸他们工厂,都是用的抽水马桶,那工厂可以说是全国所有的工厂里,唯一厕所没有蹲坑的工厂,老爸说,上洗手间就是最好的休息,休息的地方,就应该是很舒服的。
“那些工厂的工人,不也是从全国各地过去的打工仔,回到了村里,就是村民,我看到他们在厂里用抽水马桶都用的好好的,为什么回村就不行?
“而且,一个村子要是脏乱差,最显眼的是在哪些地方?一个是乱倒垃圾,一个是厕所,还有一个就是随地的家畜家禽的粪便,这三个只要改了,整个村子就会大变样,哪怕房子还是旧的,路还是土路,都会给人很整洁的感觉,会有诗情画意。”
向依云咯咯笑着,张向北看了看她,问:
“我说错了吗?”
“没有没有,你继续。”向依云说。
“所以你看我一到这里,第一就是要改变这些,就是需要让大家通过感觉到改变,知道我们来了,接下去我们的工作才会好做,而要吸引人眼球,我们也没有办法说给村民每家造一幢别墅,只能在这些地方想办法,花小钱,博取大名声。
“也不可能说,我们去安放纯金打造的垃圾桶,但造一个高级的厕所是可以的,所以就在这下功夫。”
“不应该啊。”向依云说。
“什么不应该?”张向北问。
“和你的风格不搭。”向依云说。
张向北看着向依云,摇了摇头说:“不懂。”
“我是说,你给我的感觉就不是一个高调的人,你根本就不喜欢出风头,为什么你会很在乎在这里的影响?就在这偏乡僻壤?”向依云问。
“彼一时,此一时。”张向北说。
向依云看着张向北,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懂。”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张向北问。
“什么问题。”
“我问你,到现在为止,我们在这里的一切都还顺利吗?”
向依云想了一下说:“应该是顺利的。”
“那是因为你和我都在这里,我再问你,如果你我都没有来,就冯胜宽一个人在,还会这么顺利吗?”张向北问。
向依云说:“应该不会。”
张向北点点头:“这就是原因,碾子沟是我们在临夏进行的第一个村改公司的项目,但不是唯一一个,你和我也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如果我们不在这里的话……”
“我明白了。”向依云叫道,“你是说你在给冯胜宽创造条件?”
“对,也可以说是在给他减少阻力。”张向北说,“当地政府的支持,知名度的扩大,可以减少很多的工作难度,我想用不了多久,我们帮扶的那几个村,他们主动就会和冯胜宽联系,要求去他们那里进行村改公司,而不是像在这里,还需要发动和动员。
“你也在房地产公司待过,这就像是房地产公司,那些被邀请去参加旧城改造,招商引资进去企业,不仅拿到的地是很便宜的,当地政府也是一路绿灯,反过来,那些自己找上门去的,人家还要对你的资格审核来审核去。”
向依云若有所思,她点点头说:“我明白了,你也是用心良苦。”
“没被骂老谋深算?”张向北哈哈大笑。
“去,你又不老。”向依云骂。
张向北说:“你要和冯胜宽说,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工作的节奏和次序很要紧。”
“别说他,你先教我。”向依云说。
“好样的,够谦虚。”张向北笑笑,接着说:
“不管是在重庆也好,这里也好,我的前几件事,都是改建办公大楼,造路等等,看起来好像很大手大脚,其实不是,我只不过是把该干的事情,次序调整一下而已,你看看我们改建后的大楼,有没有到奢侈的程度?是不是符合一个公司基本的办公条件?
“还有造路,我们的车间,也就是那些大棚中间,本来就要造水泥路,你能说那些地方都造了,结果村里还是黄泥路吗?就像一家工厂,你能说厂区是水泥路,生活区就不管了,还是黄泥路,可能吗?这村里,就是我们的生活区,路当然要造好,路灯当然需要明亮。
“包括像幼儿园医务室还有生活配套设施的建设,都是必不可少的,这些东西现在不建,以后也肯定是要建的,这就是我说的节奏和次序,我只不过是把这些该做的事情,提到了前面,集中起来一次做完,花的成本是一样的,但效果大不相同。
“什么效果?我们到每一个地方,都是外来者,是去寻找合作的,没有人会希望他的合作者是个穷逼,我们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可以让对方感受到我们的实力,对方感受到我们的实力越强,就越有和我们合作的意愿,面对的困难就越少。
“而且,通过这些事,可以马上给当地人一个直观的感受,就是要让他们感觉到我们来了,看到我们来了之后,和没来不一样,要是一样,还需要我们干什么,所以到了一个新地方,一定要想办法弄出动静,动静越大越好。”
向依云点点头说:“我明白了,你这是要敲锣打鼓进村。”
“对对,他们演员上台演戏之前,大幕还没有拉开,锣鼓就先响起来了。”张向北说,“我们要的就是这效果。”
第二天,他们在办公室,冯胜宽和他们说,临夏还有几个村,他们的乡长和村主任都说要过来看看,还问我,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去他们那里,也进行这样的改造?
向依云看看张向北,两个人都会心地笑了起来。
“你们笑什么?”冯胜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