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不知道的是,她戴有色眼镜看人了。
她自己当初第一次在滨江美墅见到楚周的时候也是用这句话开启和他的一路恋情。
对楚周就可以,对楚周以外的男人就是不行。
脸色在傅沉音落的时候并没有很友好,只是稍稍地点了下头,拿出放在桌面上的梨膏糖给傅老递去,“傅老你试试这个,会让你舒坦些。”
傅从文咳得有点严重,上气不接下气的,年迈的人这样,看着让人颇为心酸。
最后还是傅沉一边帮自家爷爷顺气一边拿起一颗梨膏糖给他吃下才将这眼前的咳嗽给止了下去。
姜棠见他顺了,轻声细语地提醒傅从文,继续对他进行脉诊。
脉得很仔细,表情给人放松不紧绷,这对于病人来说非常好,心情并没有很压抑。
不过傅老还是多嘴问一句,“姜医生,我这身子是不是有什么大毛病?
我总觉得晚上一闭上眼睛啊,那些过去不在的老家伙在向我招手。”
姜棠低着头,在白纸上款款落下大气的黑色字体,写了好几味中药。
没有直视傅老,不过能听得出她是笑着在回他,“没有,调理一下身子你又能生龙活虎地跟老伙伴下棋聊天了。”
“真的啊?”傅老肉眼可见的轻松愉悦。
谁不怕死,傅老看着高风亮节将生死置之身外的,实则到了这个年龄还是怕死。
特别是自己拉扯大的孙子傅沉还没有成家的情况下,更加的珍惜自己的生命。
可是,他这个岁数的人就是怕检查,怕万一真有什么病心里抑郁心情不好什么的,不是更加容易心梗死去。
所以,就拖到现在,傅沉跟他说找姜棠才肯过来。
姜棠手中的笔停了下来,抬头,脸上看不出一丝不确定的表情,“真的。”
说着,将手中的药方交给傅老,“这些字还有里边的药材你都看得懂吗?”
傅从文一听,将鼻梁上的老花镜弄下来了些,露出一双慈祥但却布满岁月痕迹的眸子,目光落在姜棠写的药方上。
没看一会儿,频频点头,“看得懂看得懂,不仅看得懂,还很能欣赏你写的这些字。
实在是,我认识的书法大家写的可都没有你写的这么好看。”
“见笑了。”姜棠面对德高望重的老者,总是能将自己最亲切的一面展示出来,“这些除了药材泡脚外,其他的都是药丸。
平日里傅老您的孙子傅先生忙工作,药丸的服用还得靠您自己记住。
这样吧,我让我同事帮带你去拿药丸顺便告诉你服用方法如何?然后傅先生随我去拿泡脚的药材。”
姜棠讲话的声音好听,温温柔柔的,又有礼貌,正常知书达理胸怀不狭隘的长辈看着哪个会不喜欢。
傅从文亦如是,瘦削了一圈没什么肉的脸上笑得尽是褶子,“好,好,我去拿药丸。
你放心吧,我这个人最听话,拿到这药丸回家之后绝对会按时吃。”
“好!”姜棠笑着应他,起身从外头叫来朱小花,“小花,按照这药方帮我带老爷子去拿药丸。
叮嘱老爷子服用方法,顺便帮老爷子做一次艾灸。”
朱小花,“好嘞!傅老您这边请。”
“好,好。”傅从文很是和善地跟上朱小花的步伐。
身子虽然消瘦了一圈,但是步伐还算是矫健。
这一走,姜棠的诊室可就剩下她和傅沉两人。
傅沉一直在观察姜棠的表情,见他爷爷走出诊室门的那一刻,她的表情微微一变,变得有些深沉。
按照姜棠以往每一次见到他都对他保持距离这件事来讲,此时此刻她这么做,肯定是事情并不简单。
这个时候的他,深深地调节了下自己的呼吸,“姜医生,是我爷爷他,不太好了,对吧?
要不然你不会特地将他支开,你有话要跟我说?”
姜棠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而是背对着傅沉走到饮水机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大大一口。
而后,才没有一丝隐瞒地告诉给傅沉,“肺癌晚期,基本上就这一个月的事了。
甚至有可能还会随时。
好好陪伴傅老。”
“啊...”傅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的,心脏处就像是漏了个口一样,砰砰砰直跳。
他设想过不少原因,当然也有想过癌症这种情况。
但是他没在怕的,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个姜棠有办法能解决,没想到。
全身的神经被他绷得紧紧,“连你也没办法吗?那你刚才帮他开的那些药丸...”
姜棠无奈一笑,摇摇头,“那些药丸只是帮他舒缓接下来这些日子身子上的难受,让他走之前身心舒坦一点。
最终,嗯......”
后面的话,姜棠不说,她知道傅沉懂的。
医者就是这样,总得见识人世间的百态。
婴儿呱呱坠地之后家属的喜悦,手术室前家属的辛酸焦虑,告知重病时家属的无助,以及盖上白布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