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颜是真没想到,宋淮之会无耻到这个地步。
袜子是给他做的吗?
她辛辛苦苦熬夜,是给她在乎的人做的!
怒火中烧,谢蕴颜起来就冲到了宋淮之的院子里。
恰好他才脱了鞋袜,打算换上谢蕴颜才做的袜子。
她上去劈手夺下来,指着宋淮之就骂:“你要不要脸!穿袜子自己不会买吗?我辛苦做的袜子,你哪来的脸穿?”
宋淮之脸色一僵,就这么当着下人,谢蕴颜是一点脸面都不给他留!
但偏生脑子里回忆起那场梦。
在梦里,谢蕴颜对他很好很好。
她打理中馈,将宋家上下都伺候的好好的,为母亲熬燕窝,晨起服侍,为他做衣裳鞋袜,从来都小心翼翼的。
反倒是他,在梦里冰冷高傲。
在她将亲手做的衣裳递上来的时候,他只厌恶地看一眼便道:“我不缺衣裳,收起你的那点小心思。你欠阿宁的永远都还不完。今日你莫要吃早膳了,直接去祠堂跪着吧。”
那时候,她泪眼盈盈地看着他,柔弱又无助,眸子里带着心痛!
只怕也如现在的他吧。
宋淮之忍着难受,嗓音发哑:“夫人,我的脚受过伤,到了这样的冬日,受寒容易加重伤情,如今我的袜子都不够暖和,你做的袜子摸起来便柔软舒适,夫人可否……”
谢蕴颜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你做梦。”
她带上袜子护膝护袖便走,理也不理他。
宋淮之独自枯坐在冰冷的床畔。
他觉得心中的压抑让他几乎呼吸不过来了。
这些日子,他都已经足够的顺着她了,处处都依着她,每日早晚都去看看她,可她还是不给他任何好脸色。
难道这就是他的报应吗?
他有些迷惘,只觉得心里扎扎实实的痛太难受了。
还好,还好,他们依旧是夫妻。
他还有许多机会,等着她回心转意,与他生儿育女,将这次的日子过好。
*
谢蕴颜做的袜子送到谢家之后,谢明朗恰好在与杜子康在书房里谈事。
见一盒子袜子护膝护袖送过来,谢明朗眼睛一亮,但还是吩咐道:“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往后莫要费心做这个了,仔细伤了眼睛。”
话虽然是这样说,可他还是带着笑,十分地高兴。
还打赏了丫鬟不少钱,又另外让人给谢蕴颜带了好吃的好玩的。
杜子康在旁边看着,心中都是艳羡。
他从贫苦之地来到京城,好不容易得了皇上赏识,拿了俸禄,也得了几次嘉奖,原本是不缺银钱的。
但因为不喜欢有人近身伺候,这请了个粗枝大叶的嬷嬷看院子,衣裳什么的也都很随意,这到了冬日手都是冻疮。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抽空去了郊外,挖了好几株漂亮的梅花树来。
“谢兄,这一株是白梅,这一株是绿梅,开得会晚一些。这一株梅花是透着粉色,姑娘家应该最喜欢……”
杜子康顾不上手上的冻疮,兴奋地介绍。
可谢明朗这淡淡叹气:“杜兄,我虽也欣赏梅花,但没到如此痴迷之地,你更不会为了我这个大男儿去山上亲手挖梅花树吧?”
杜子康一愣,继而搓搓手一笑:“哎呀,这不是谢家书香门第,这梅花送来,你们都可以欣赏……”
谢明朗见他眼神躲闪,干脆直接说了:“我先前试探过蕴颜,她只怕就算和离之后,也无心再嫁。”
杜子康心中咚咚几下,脸色的笑都没那么热乎了,还是强撑着:“谢兄这是哪里话,谢姑娘待我有知遇之恩,我只是做一点小小的回报罢了,没有其他所求。”
见他在朝堂上都敢与皇上叫板,此时却明显词不达意的。
谢明朗忍不住将话说开了:“杜兄,你我都是男人,又是一起共事的同僚,我不忍心见你一腔柔情错付,我妹妹愿意将你举荐到我这里,
我又将你举荐到陛下那里,是因为你有才能,并非是要得你的回报。你为天下人做事,便是最好的回报了。至于旁的,还是免了吧。”
杜子康沉默下来。
谢明朗还以为他想通了。
却忽然听到他说:“谢兄大婚在即,应当也懂得钟情的滋味。我自知身份低位,家世无有所靠,也曾想放下,以免辱了谢姑娘的身份。
可越是想摁下去心中所想,却觉得自己越是辗转反侧,痛苦不已。如今我只愿意她能平安愉悦,从不曾求能得她一句肯定。谢兄,我不求任何回应,亦不会打扰她。
我只求她高高兴兴的,哪怕这些高兴里有那么万分之一是因为我带给她的。求你,给我这个机会可好?”
她在他心中,是个仙女一般的人物。
他哪里敢肖想与她有什么呢?
谢明朗听着杜子康诚恳的话,最终无奈地摇头:“杜兄,我不会强压你心中所想,可男女之间,明知没有结果,何苦这般?蕴颜是我妹妹,你也是我好友,我希望你们都能过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