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比他的父皇,五弟,都更厌弃他吧。
林珩越痛过千万遍的心,此时麻木中又时而闪过刀割似的滋味。
此生他从未做过坏事,老天爷偏偏这样虐待他。
甚至,十五岁那年,得知谢家嫡女,他未来的太子妃是个命格富贵却又有大灾之人,他找了得道高僧为她解灾。
他当初真的很爱她。
杨二很快躲了起来,令其他人放谢蕴颜进来。
门吱呀一声打开,谢蕴颜的脚步却顿住了。
这屋子并不腌臜,只是陈设很旧,简陋了些。
她想起来上辈子将死之际,偶然听到的那些贵客关于太子的话。
“太子浑身都是伤,此番回来,总是戴着面具,听说是那张俊脸被毁了。”
“呵,就算他回来了,也难以继承大统,一个跛子,又毁了容,说是当初身中奇毒,时常还会发作,痛起来恨不得拿脑袋撞墙,这样的人生还不如乞丐呢……”
……
就是他们口中那样不堪的人,回来之后在努力地为谢家翻案。
谢蕴颜喉咙发硬,她走进去,瞧见床上半躺着个男子,消瘦低沉,垂着头一言不发。
她不敢把他跟记忆里的太子对上。
兴许,是自己太过疑心吧?
怎么可能恰好宋家西园里住了个堂少爷,就是林珩越了?
从前她偶然远远地瞧见太子,脸都会绯红,因为他实在是那种鲜衣怒马少年郎的形象啊!
矜贵,干净,纯粹,如烈火鲜花,骏马驰骋,是当朝最明亮的一颗星辰。
男子抬眼看她一下,而后躲开,声音嘶哑:“少夫人可有事?”
谢蕴颜眼睛瞬间酸涩起来。
她忍住心里的难受,吩咐:“你们都先出去,我与大公子有话要说。”
老陈有些犹豫,林珩越轻咳一声,下人们便都出去了。
他倒是想看看,谢蕴颜要干什么呢。
她是肯定不会认得出他的,如今,他是她丈夫并不亲近的大堂哥而已。
可林珩越没有料到,谢蕴颜直接走到他床边,女孩儿眼泪刷地一下落下来。
她震惊地看着他,满是心疼与愤怒:“太子哥哥,你怎的成了这样?”
他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更凄惨!!
林珩越浑身一震,正想反驳,她却崩溃地眼泪决堤:“若我父亲知道他此生最得意的学生成了这般,若我哥哥知道他最好的兄弟成了这般……太子哥哥,你,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在听到谢蕴颜提到谢太傅与谢明朗的那一瞬间,林珩越几乎绷不住。
可他还是冷声道:“我不知少夫人在说些什么。”
林珩越面色清冷,他微微往床里侧扭头过去,不想让谢蕴颜看到自己如今丑陋不堪的面容。
他其实多想问问她如今过得如何,宋淮之是否珍视她待她好?
可再想想自己如今废人一副,哪里来的资格问她呢?
何况谢家父子都那样疼爱她,必定不会让她过苦日子。
他最该做的,便是不与她相认,不承认自己是林珩越,好让她了无牵挂地继续往前走,过着悠闲自在的宋家当家主母的日子。
可谢蕴颜却仿佛没有嫌弃他,而是不住地落泪。
她是真的很难过。
替上辈子的自己难过,更替太子难过!
她是一介闺阁女孩儿,便是被奸人害死,也不会对天下造成什么伤害,可太子林珩越就不一样了。
林珩越出事之后,他的旧部惨遭屠戮,后来瘟疫灾荒四起,朝中贪官勾结,可谓是民不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