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西南方。
一处小村庄。
皓月当空,星稀月明。
皎洁的月光,倾洒在这片大地上,同时,也倾洒在这座深藏在重山之中的小村落。
上天总是这么奇怪,对于苍生充满博爱、一视同仁,不分贵贱,给予芸芸众生相同的礼遇,但上天却又喜好弄人,当你安于现状之时,总会给你一些意外的惊喜,至于这惊喜是祸是福,全由天定。
眼下,小村庄内约莫有三十户的乡间小屋,可唯有一处还亮着灯,家家户户似乎早已熄灯入眠,准备迎接明天忙碌的农活儿。
可是四周却格外的安静,没有梦呓声,没有鼾声,甚至连一声虫鸣都没有,实在安静的太过可怕。
为何这个普通的小村庄会如此的安静?
答案其实很简单——这座小村庄根本就没有人。
原本的村民去了哪里?
自然是携家带口的跑往了别处。
为何村民要离开自己生活了数十年的土地呢?
连年征战、徭役赋税让他们苦不堪言,为了活命,他们只能背井离乡,期盼能够苟延残喘,保全自己卑微的贱命。
此刻,月满大地,长满青草的田间小路上,一位身着蓝色长袍,老农模样的方脸老者,依靠在一个树墩旁,衬着月色,抽着旱烟,手背粘着一把银白镰刀,悠然自得的吞云吐雾。
这位老农名叫刘富贵,人如其名,充满着乡土气息,在乡里,这样的名字极其常见,他的模样也十分平凡,放在农户之中,绝对无法一眼认出,但就是这样大众的面孔,大众的名字,却因为他的一杆烟锅和一把弯刀而变得不平凡。
中原武林没有人敢不正视他,甚至六大派的掌门见到刘富贵亦是要礼让三分。
只因为刘富贵是中原武林盟主——安景淮的幕僚。
此刻,刘富贵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好长,好长,似乎比这夏日的时光还要长,他就这样平静的靠着树墩,像是疲倦的农夫,看着徐徐消散的烟圈,已经昏昏欲睡了。
然而,就在距离刘富贵三丈外的树林里,一道目光正死死的盯着刘富贵。
刘富贵依旧悠然的吐着烟圈,他早就知道有人在暗处看着自己,感受到了来自树林里的阴冷目光,刘富贵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但刘富贵却不动声色,他似乎根本就不在意这个人,亦或是说他早就知道这个人是谁!
“至于这么小心吗?”
刘富贵漫不经心地望着头顶上的烟圈在月光下缓缓消散,稍许后歪着头,用余光瞄向了那一处树林。
刘富贵话音落下,树林间吹过一丝微风,一片树叶落在了一个人的手上。
准确的说是落在了一位满脸挂笑的的僧侣手中。
这位僧侣长相极为憨厚,身着灰色僧衣,挂着佛珠,身材不高不矮,到也算是慈眉善目,颈上戴着一串黑檀佛珠,佛珠被盘的锃亮,每一颗都刻着“卍”字,想来不会是俗物。此间他的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看起来没有丝毫威胁。
此人正是在一生谷九层塔内不知去向的少林寺僧人——笑面和尚。
“阿弥陀佛,这乱世还是小心一点为妙,您说呢?”
笑面和尚把玩着手里的树叶,警惕的望了眼四周,一步一步走向刘富贵。
“确实,也不知怎的,这世道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你想活着吧,可偏偏有些人不愿意让你好好活着,千方百计的找你麻烦,你活腻歪了,想去死吧,可偏偏有些人不愿意让你死,你说说,这世道是不是有些可笑?”
刘富贵把头一偏,带着一丝戏谑的眼神,颇为玩味的看着步步走来的笑面和尚。
“阿弥陀佛,刘施主字字珠玑,这世道本就可笑,不过小僧认为,最为可笑的是活着这世上的庸人。”
笑面和尚停下脚步,脸上带着三分浅笑,此刻他距离刘富贵只有十步的距离。
“所以世人常说庸人自扰嘛。”刘富贵笑道。
“非也,非也。”
笑面和尚摇了摇头,显然并不认同刘富贵的话语。
“哦?非在何处?”
刘富贵未曾想自己竟会错了意,忽然来了兴致,原本瘫软的身体也正襟危坐了起来。
“非在,选择六大派的就是庸人,而选择安盟主的,才是智者!”
笑面和尚略带深意的看向了刘富贵。
刘富贵抖落了一下烟杆,嘴角渐渐扬起意味深长的弧度,而笑面和尚双手合十,颂了一声佛号,继续迈开步子,走向了夜幕之中,唯一亮着孤灯的房间。
刘富贵没有喝止他,更没有阻拦他,似乎在这夜空之下,没有什么比他手中的烟袋更为重要。
笑面和尚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接着,背着手,将房门缓缓关上。
他的面前乃是一间空房。
没有桌椅,没有茶具,没有任何装饰,只在墙壁四周挂着几盏油灯用以照明。
他的面前站着一位中年男子。
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