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国,江都府。
晚晴楼外。
薛宇陪黄雀走上一遭后,再返身此处,已有两个时辰,但晚清楼外,依旧人山人海,各色服饰的商贾摩肩接踵,喧闹不已,其中不乏一些各地的暴发户手里举着大把银票,叫嚷着要购买席位。
这些平日里衣着华丽、贵富自居的人物此时相互推搡,口中谩骂,早已不在乎平日里精心设计的伪善面具,为了能够参与竞标大会已无素质、矜持可言,而那晚晴楼的地保和小厮自是忙碌不已,面对声势浩大的人群显得势单力薄,即便他们声嘶力竭的维持秩序,但结果收效甚微。
薛宇站在街道末尾,驻足欣赏着此处江都府独有的“人文风景”,乐此不疲,在别地他国何曾有机会能够见到这些达官贵人们如此洋相百出。
薛宇不禁赞叹,这江夏王杨璘确实是一位治国奇才,能让百商举着金银争相来送,如此盛况即便鼎盛时期的梁国和晋国都不曾拥有,可惜梁晋两国之间的战乱频发,让原本的大好河山换作凉风萧飒、良田荒废,和如今的吴国相较,难以望其项背。
自古以来乱世易荒国,梁国便是如此,连年征战边疆,战乱祸害百姓,朝堂骄奢逸淫以致国库入不敷出,遂加重赋税,百姓早已不堪重负,致使饿殍遍野,流民万千。如此国力调敝,民不聊生之象,梁帝全然不顾,他的眼中唯有及时行乐,还有他那点可悲的皇权,这一点,老谋深算的晋王李克用自是看在眼里,以此为突破口,全力助其子扫清路障,而李存勖在得到大唐宝藏之后,更是直接在魏州称帝,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只待大梁河山被晋军踏破之日。
可是纵然如此四面楚歌,梁国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只顾结党营私,铲除异己,唯有寥寥数人关心大梁疆土和百姓疾苦,只可惜这些官员却又人微言轻。
薛宇本是大梁榜眼,又是王彦章门下,自然十分同情梁国这些苦人。但他又对进身庙堂毫无兴致,一心向往江湖,这倒也算是一桩幸事,让薛宇能够置身事外,避免步上王彦章的后尘。
薛宇不禁又怀念起那位为梁国出生入死、开疆扩土的王彦章老爷子,假使他身在吴国这样富饶安定的国度,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那个王彦章向往的子孙满堂、安享晚年的梦想兴许便会实现。
命运的天差地别仅仅只是少了一位开明的君主。
但,古往今来又有几位君主能够知人善用呢?
在薛宇看来,吴国国君杨溥倒是能够算上一号。
如今吴国百姓的安居乐业,国泰明安之景,任用贤才的吴国国君杨溥功不可没。
特别是他举贤不避亲,给予江夏王杨璘不亚于东宫太子的权利。
这份力排众议的魄力,至少在薛宇的阅历当中鲜有人为。
忽的。
一阵熙熙攘攘,打乱了薛宇的神思。
薛宇循声所致,发现在拥挤的人群当中,有着一队神神秘秘、獐头鼠目的贩夫走卒在其中来回穿梭,神神秘秘的在和那些商人们交谈着什么,而有的商人表现警惕,有的商人表现兴奋,更多的商人则是闻言后怒目训斥,旋即这些贩夫走卒便灰头土脸的赔笑,接着仓皇而逃,寻觅下一位目标。
这些人的古怪行为顿时引来薛宇的好奇,他看准了一位瘦高男子,接着脚下轻轻几步混入人群,假意凑近这些商人的身边看热闹。
那位瘦高男子此时正小心翼翼的游走在人群周围,仔细打量着面前众人,忽的瞧见离自己不远处的薛宇,一袭白衣不染凡尘,手中扇坠温润如脂、价值不菲,外加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当即让其眼前一亮,认定薛宇必是一位初来乍到的富家公子,旋即瘦高男子三步并两步的来到薛宇身旁,带着善意的微笑搭讪道:“这位公子,是来参加晚晴楼的竞标大会吗?”
薛宇并未正眼看向瘦高男子,佯装是位清高的公子,故作无所谓的态度回道:“凑凑热闹而已。”
“哦?难道公子是第一次来吗?”瘦高男子反倒来了兴致,并不在意薛宇的轻视,又问道。
“是的。”薛宇点头回道。
那瘦高男子闻言眼珠一转,嘴角微微翘起,凑近薛宇一步,带着神秘兮兮的语气,小声说道:“这位公子实在巧了,看来你我有缘,我这里正好有一份竞标大会的与会帖,不知公子有没有兴趣。”
“与会帖?”薛宇表情讶异,心中却一阵了然,终于明白这路鬼鬼祟祟的人原是一群二道贩子。
“没错,如假包换。”见薛宇神情似是不信,那瘦高男子立即正色。
薛宇佯装兴趣缺缺的模样,不再理会瘦高男子,目光又望向晚晴楼拥挤的门口,那瘦高男子瞧着心急,忙着追问道:“公子真没有兴趣?据说这次会上有三件了不得的旷世奇珍。”
“哦?哪三件宝物?”薛宇忽然表情一怔,似是起兴。
那瘦高男子见薛宇终于来了兴致,激动不已道:“‘书圣’王羲之的真迹《十七帖》,东汉名家蔡邕的七弦琴‘焦尾’和释迦牟尼的‘佛骨舍利’!”
薛宇先是仔细聆听,旋即心中暗自盘算,瘦高男子口中所言珍品倒也算是世间罕有,可是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