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者大人,”一名骑着野妖挤到近前的男人低着头行礼,“他们也跑了,从那棵千年王树上,我们要不要追过去。”
“青古沁人在森林中修建的这些空中密道早就该全部清除掉,”褡娅看了过去,言辞严厉,“不能让他们再跑了,带我去。”
“不,”老人缓缓地摇头,“不用了,森林中毕竟还不是我们的土地,青古沁人在这里生活了不知道几千年了,还有,这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能人志士们,孩子们,我们的前路并不是容易的,不要把你们的对手都当做锅里的鱼肉。”
褡娅低了低头,并不多做争辩地说,“是!教宗大人。”
“咳咳,”老人咳了咳,用手轻轻地按了按自己的胸膛,“就在这里扎下营地吧,其他的一切,等到天亮了再行商议,我有些累了。”
“尊者,在这里扎营,是不是有些……”鹰虽然只是从脸上就能看出压抑的火气来,但对着老人的时候,他还是恭恭敬敬。
“这是一块好地方,森林里很少能有这么开阔的地方,让孩子们都开始着手修建营地吧,这里以后,将会是我们大营。”老人缓缓抬手,声音并不激烈,却也不容置疑。
“是。”鹰知道老人下定决心的时候,已经不可能再由他质疑的了。
……
叶白柳爬上王树上的一个扇形木板平台的时候,这里正是安静的时候,几乎满身伤痕的半铁种们聚在一处,沉默的像是低着头的铁块。
空气中似乎透着悲伤的气息。
叶白柳全身也是伤痕,一身的衣物早已残破,暴露的皮肤因为高热和汗水有些发亮,但是可见细细的开裂纹路,以及因为撞击后留下的淤青。但是人却没有大碍,对比起那些满头大汗,几乎快要脱力的半铁种来说,此时的他可谓生龙活虎。
黑马多玛走上前去,聚在一起的半铁种们为她让开了道路。
站在木板平台边缘的叶白柳这才看清,那是一个胸口上扎着一根野妖那断裂骨角的半铁种,他躺在另一个半铁种的身上,呼吸衰弱,眼神无光。叶白柳心里顿了顿,叹了口气。
白角敏叶这时候才从人群中退了出来,来到叶白柳的身边,与他对了一眼后,并肩无声地站立在旁边。
黑马多玛蹲了下去,握住了那个即将死去的半铁种的双手,用着铁种人的语言做着最后的告别。
“他们……在说什么?”叶白柳用着低低的声音问。
“我也听的不怎么明白,”白角敏叶忽然坐了下去,有些萎顿的样子,“他们在告别,以他的英勇和不屈向着铁神祈祷,希望他死后,不再有着牵挂。”
叶白柳低头看了看白角敏叶,又扭头看向了半铁种们。
忽然,半铁种齐声低歌了起来。这是一首起调并不高的歌曲,但是从第一个声音开始,每一个字和音都让人觉得沉重,就像被人称作半铁种的他们,他们唱出来的也似乎是铁一样的声音。
沉重絮长,像是有什么东西随着风飘荡了千里。
“这是他们的送葬歌,”白角敏叶又解释道,“其中的意思大概是说,一个人死后,他的灵魂将会变成随风的落叶,进行漫无目的的远行,那些平淡死去的,将会在漫无目的飘行中,短暂地结束他们的漂泊,在森林中,在群山中,在大海之中,找到他们的安息之所;而那些英勇死去的,他们将会以他们更加坚韧的灵魂而走出更远的远行,穿过森林,越过群山,渡过大海,最后会飞去到云上的天空,得到铁神的迎接。”
男人们的声音雄壮,悲凉的像是一棵参天的大树倒下,吱吱呀呀,哀呜着重重地砸在地上。
知道黑马多玛的声音加入了进来,这个女人虽然身形高大,可是声音并不粗糙,男人的声音沉重的像是铁,而她的声音,就像是忽然有一股从春天复苏的草地上缓缓流来的溪流一样,又像是一阵风,荒凉、却柔软的风,让人觉得就是这样的一阵风,才能把无根的树叶托举到天上。有新生和神圣的感觉。
叶白柳从他短暂的接触之中很难想象,这个女人也是如此的善于歌唱。
那个半铁种也在歌声中逝去了,留下了残破的身躯,也留下了铁一样的悲哀。
黑马多玛起身,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来到叶白柳两人的身旁,而半铁种也各自分散,找着地方抓紧了休息。
“他们并不打算离开。”黑马多玛看着地面上汇聚起来的大片火光,知道那些人用的火炬照出来的光亮,有些猜出来地面上那些人想要停留的意图。
野妖哀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那天灾一样的大火烧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全都神奇的熄灭了,只留下一地的焦黑。
“那些人也走了,还不知道是谁救了我们。”白角敏叶看向远方的漆黑,知道有那么一股人现在正在森林中疾行或躲藏。
“应该是走了,一个真正的神武士,果然拥有者堪称能够毁灭一个城市的能力,真是恐怖,不过,如果不是他有着这样的能力,我们似乎并不能脱困。看上去似乎众火之神的武士,也不知道是谁。”黑马多玛摇了摇头,也相信那些出手援助他们的人是撤走了,而不是死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