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柳一脚踹在一头野妖的背脊上,后脚在石板为底的长桥上站住了脚跟后,他才开始慢慢地发力,一脚将眼前这头横搁在长桥上的野妖尸体踹下了河水。
巨尸石头一样地砸进了平流的河水中,激起差不多半人高左右的水花,只是稍稍地一沉后,却不沉底,竟然还有缓缓上浮的趋势,被平流的河水裹挟在水下,流向了河流的下游。
“这样做会不会脏了这条河水啊?依靠这条水流过活的人该怎么办?会不会中毒什么的啊?话说……有人尝过这些东西的肉了吗?到底会是什么味道呢?”小九站在一旁,嘴前隔着一张有些厚实的围面说话。
老人拄着木杖左右看着两边的河岸,一手叉在腰间说话,“放心吧,这些东西的尸体对于人来说可能会有那么一些的毒性,但对于大地和草木来说,这可是最接近完美的养料,它们的尸体会滋养这片土地,看来明年这里的春天也许会是最为旺盛的一个春天呢。”
“是么?”小九也跟着老人左右去看河流的两岸,“话说,我们是不是应该直接过去了?停在这里干什么,看景色吗?虽然这里看起来确实不错,但……真不嫌恶臭的慌吗?”
河流两侧的森林走到了这里隐隐有了一股逼夹的趋势,一侧几乎都是由高高挑起的石土成为了数丈的壁垒;一侧则多是被河水千百年冲刷出来的浅滩,只在河水转弯处有森林像是裙裾一样延伸到了河里,河段蜿蜒着像是一条行进中的巨蛇,在森林的裙裾那里一转,便不见了头尾。
夏国疝州险峻的怒壁和渊国安静的桂漓江河谷,这里的一景似乎都占了恰好的半数,但……小九也知道,这不是老人停下来观望的理由。
“阿青,”老人却问着另一个少年,“你看出什么了吗?”
阿青沉默着点了点头,好一会才说,“我们脚下的雪似乎太浅了,河流两岸也似乎有被水冲刷过的痕迹,而且……空气里灵气的流速似乎比其他地方都要快了一些。”
“什么意思?”小九疑惑地皱起眉头。
“意思就是,”老人点点头地说,“这里也许曾经发过一场大水,也许还没有彻底的波及到两岸,但浅滩边这时候差不多应该有深及人小腿的积雪,而这桥上也应该差不多,没有大风或者大火的痕迹,唯一一种可能的解释就是这里的水流暴涨过,水流冲刷了两岸岸边的积雪。”
“喂喂喂?没错吧?”小九有些没有听明白地说,“这时候涨什么大水?东伯,这可是冬月啊?”
“果然,那会儿离得有些远,隔着一层没有看得清楚,”男人这时候也在一旁点点头,看着岸边那些不规则的积雪雪迹说,“现在看起来,似乎确实有些大水冲刷过的痕迹。”
“是因为法术吗?”男人接着淡淡地问。
“应该是了,”老人眼睛转也不转地看向河流的对岸,“应该是有人趁着那些野妖渡河的时候作法,让平静的河水成为了怒潮,水汲之类的术式吗?还是怒潮之类的?”
老人最后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回想着上一次下雪的时间,“看起来,这一切似乎都是六七天之前的事前,都小心了,过了河也许一只脚就进入下一个战场了。”
***
一过了河流上的长桥,脚下的地势果然立刻大变,不断起伏的地形远比之前的森林里要不可预测的多,小小的山丘隆起,他们不得不绕着山丘下的小径而过,有时候才绕过了山丘,脚下的地势立刻下潜,于是他们不得不小心着脚下缓缓走入地表的凹陷之中,接着再是爬上另一个小小的山丘。
当他们走过了至少五六段这样可以勉强说是剧烈起伏的地形后,终于走上了一段小小山丘半腰上的平缓路段。
走在最后的叶白柳不时抬起头四处打量,凭着他过人的耳力和目力注意着山林里的风吹草动。
不知道为什么,当他们一行人刚踏上河流这边的土地之上的时候,他就忽然有了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就好像背后的不知名处生长有一双无形的眼睛一样,把他们一行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会不会是他的错觉罢了,但是直觉上却总是有刀剑一样的光芒逼迫着他,而一个武士的直觉,往往都是对于生死的敏锐,绝少会有出错的时候。
他伸手出去拍在前面男人的肩膀上,用着低低的声音说,“有什么东西在盯上了我们!”
男人无声间皱起眉头,点点头后,斗篷下的一只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箭囊上,不再多去看着脚下,骤然锋利起来的眼睛里带起丝丝的杀意。
这时候,走在最前面的老人似乎也注意到了什么,他忽然一抬手停了下来,抬起头看着林子里的某一处。
沙沙沙……似乎积雪从树梢上滚落的声音。
“东伯?”小九也在一种压抑的气氛中觉察到了些什么,眉头上按捺着不安,一只手缓缓地伸出了斗篷,摸向肩背上用皮绳捆着的一对刀剑。
“那是什么?”他跟着老人的视线看过去,赫然发现一棵高大的苍松上有一颗被羽箭钉住的硕大头颅。野妖的头颅。
沙沙沙……似乎积雪抖落的声音更快了。
叶白柳一肩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