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图的身份确实是让人起疑,一个身合境的小兵,居然拥有如此的胆识和见地,而且从他带着一群乌合之众将一队精锐斥候小队猎杀的过程之中,足见此人的心思细腻,算计过人,而这样的人被竟然是匠营之中一个不受重视的杂役。
骆图并不敢说自己是匠营之中的匠师,因为每一个匠师都是在册之人,在永阳国之中必然会被记录在册,只要在宗府之中一查,只怕身份就会泄露。所以骆图并没有说自己是匠人,不过在来之前他便已经想好了自己的身份,他是天水镇老镇长的儿子,也就是那个天水镇客栈掌柜骆老实的儿子,骆老实有三个儿子,但是他的小儿子从小就过继给游商的弟弟,而骆图就是那个过继给老实弟弟的小儿子。人们谈到天水镇的时候就禁不住谈起骆老实,因为他开了天水镇唯一的客栈,而骆老实经常教训两个大儿子,而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你两个没用的混帐东西,连点帐都算不好,你看看你那三弟,跟着你二叔现在都成了读书人,要不是一直没时间回永阳国,那三儿必定也能去考个功名,怎么到你们两个就么蠢笨呢……”
这不过是骆老实常拿来训斥他长子和次子的,可是在酒客的耳中却觉得是一个笑话,因为骆老实的两个儿子也确实是老实,老是算帐拧不清,甚至有时候酒钱多找给别人,气得骆老实不行了!
至于骆图的身份,现在只怕也没办法考证,因为骆老实一家已经在金胖子去之前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战争来了,骆老实也得跑路,也有人说,那金胖子是看上了骆老实天水镇这么多年积累的家财,所以骆老实其实是已经死了。而骆图之所以回来,那是因为他二叔骆二浑过世了,所以,骆图便带着二叔的家财赶回天水镇,却没想到在漠北荒原之上遇到了劫匪,清空了他的所有,只剩下一把长剑,回到客栈的时候却被金胖子看上了自己的剑,于是给后面的事情就对上了,至于武功侯会不会为他这么一个小角色去查得那么清楚,骆图就不确定了,但是从遇到金胖子之后,他就没有说谎,唯一就是一开始他就准备来楼阳,而不是去追赶匠营大部队。
当然,游商之子,随着周游诸国,自然是见多识广,而且读书不少,也就有自己的见地也并不为奇,更重要的是骆老实的三儿子确实是这么一个人,可是自过继之后就没有人见过,谁知道长什么样子,倒也与骆图的年龄相仿。骆二浑死之后,骆图回来找亲爹娘,那也是伦理纲常,一切都说得过去,至于倒霉地被半路劫了也正常,当望阳国准备出兵之后,那漠西荒原自然是不安全的,那些兵与匪又有什么区别呢?随便打个劫也就劫了,谁知是兵是匪。
……
“你既然认为这一张地图很有价值,那么,你觉得它真正的价值在哪里?”武功侯并没有听骆图陈述身份,因为骆图的身份调查是其他人应该做的事情,而且关于骆图的身世之事,已经有人将一个小小的册子在骆图进来之前便已经递交给他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只不过在见到骆图的冷静和那慎密的思维之后,他觉得就算是一个游商之子,也极少拥有骆图这般的镇定,当然,他并不怀疑骆图是奸细,如果说敌人愿意将这样的一个人才拿来做奸细的话,那会是一个莫大的浪费。
“这是一张西郡山川图,并非是敌人的行军图,毕竟牧国的斥候对我们西郡也并不熟悉,甚至可以说他们对我们的许多地方并不是很了解,所以应该是牧国大军正在让他们的斥候对一些重要的地方进行考察,虽然这个并不能代表敌军最后的决策,但却也能够从这些斥候考察的方位之中看得出来,敌军主帅对某些位置的关注度,或者代表着他们主帅的某种进攻意图,可是在他们进攻意图最终决断之前,他必须要让人去最后确认这些位置在他进攻战略之中的影响力,也就是说要让这些斥候们进行一些基础的评估!”骆图微微沉吟了一下,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而后指了指身后的那个巨大的沙盘道:“如果说我之前只是猜测他们可能是对战略意图的最终确认,那么现在我看到这个大沙盘,当我们西郡的地形展示在眼前的时候,再对比这张羊皮地图,已经可以看出敌军大体方略的侧重点了。”
那名年轻的将军眼里闪过一丝不屑,想要出言讥讽,但龙襄却直接挥手让他的话咽了下去,而后十分有兴趣地道:“哦,说说……”
“这里是阳水,定西城与楼阳之间,必定要跨过阳水,当阳桥是必经之地,但是他们必然知道这里会是我们重点防备之地,他们想要通过当阳桥,必然会付出巨大的代价,而且并非付出代价就能够成功的。但是阳水长有万里,仅在西郡之内便有一千五百余里的长度,就算是有楼阳、奇阳、长阳三城延河而守,也依然有太多空旷的地方是我们无法一一顾及到的。”说话间,骆图拿起一根放在沙盘之上的树枝,在那沙盘上顺着阳河画出了几个长圈,显然,这几个地方就是楼阳、长阳和奇阳三城很难直接覆盖的地方。然后又接着道:“而牧国的斥候在这几个地方做出了重点标记,有九个叉叉,有四个圈圈,我不清楚这几个地方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但是我权当成这是两种不同的意思,叉叉代表从这里走可能会很困难,不太合适,而圈圈表示这里极有可能是有机会的,可以在计划之中作考虑……当然,实际情况是否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