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次地粉身碎骨,一次次地重组,不知道究竟过了多长时间,一年,两年……五年……或者是百年,千年……
骆图感觉无比孤独,他甚至想要『自杀』,可是在这片空间中他却是不死的,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依然会在不久重新组成完整的灵魂之体,于是这种漫长的孤独,漫长的行走让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越来越沉重,仿佛他每一次重组后,都会将这片空间之中的金元素或多或少地混合在自己的灵魂中,到最后,那罡风吹在他的灵魂之体上,并不能让他感觉到多少痛楚,甚至是那罡风已经无法再像刚入这片钢铁世界时那般,轻易将他的身体卷走,他就像是一块沉重的金铁,一步步地攀上这片世界他认为最高的山峰之上。
于是,骆图看到了那永久如落日般的余辉,将这片钢铁丛林辉映得无比狰狞……他看不到边际,看不到希望……他久久地沉默在那落日余辉的凄美之中,却有一种莫名的脆弱。于是他不由得笑了笑,他无法从这片世界之中出去,这是一片有如永生囚牢一般的空间,不是囚禁他的身体,而是囚禁了他的灵魂。他甚至已经不知道自己的肉身在那始神碑之外是否已经腐烂,他在这片世界之中已经过了千百年,甚至是更久,他已经不去计算时日,因为也计算不了,每一次粉身碎骨之后,花了多长的时间才重组好身体,他自己也没有概念。
“啊……”骆图站在那最高的山峰之顶仰天长啸,与那罡风相合,剧烈的罡风将他的身体吹得有种飘飘然的感觉,不过还不足以将他的灵魂之躯吹起来。
骆图的声音很快便被那罡风吹散在虚无之中,他的心头已经无数次惆怅过,无数次后悔为何要去探索那块玉佩的秘密,对老祖宁可将让整个骆家处在被灭门的危机之中也要将他和玉佩送到这下层世界来的决定,他只能报以苦涩的笑意。现在,已经回不去了,不死不生,却沉淀了无穷尽的沧桑,
“这究竟是为什么……”骆图望着那昏黄的天空,喃喃自语,很多时候他就这么呆呆地在山巅看着那永不坠落的夕阳,突然有一种好笑的冲动,那些人追求永生不死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此刻,他多么希望自己是可以死去的,不会每一次粉身碎骨之后还能够重组出新的身体,但是这么简单的奢望都无法实现,只不过是多体验一次死亡的痛苦而已,不过,他已经不感到恐惧了,死亡的恐惧那就是一种笑话,他甚至期待那种死亡的感觉……于是,他站在山巅,张开双臂,而后纵身一跃,就像是一只大鸟一般自那山巅之上跳了下去,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做,但是每一次的结果都是一样——不久,他便会再度重组活过来!
……
不知道过了多久,骆图再一次拥有了意识,他知道自己的神魂之身又一次重新凝聚,只是这一次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并不再由自己控制,而是仿佛有一股庞大无比的力量,将他的意识向着一处无限深远的地方拉了过去,就像是一个无比黑暗的旋涡,或者说他的灵魂更像是无比沉重的物体,落入了水中,于是便一直向水底沉了下去,越沉越深……四下里全是无边的黑暗,不过骆图却没有半点恐惧,这种黑暗反而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在无数年孤独之中他没有疯狂,但是却也已经绝望,重复又重复地活着,无法调动任何的灵能,无法修炼,只能在这片世界之中一次又一次地粉身碎骨,一次又一次重组复活,突然之间有一种新的体验,反而会让他更加享受这种过程。
无观无想,就那么任由意识向无尽深远的地方沉落,最后越来越沉重。
“嗡……”骆图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落入了一团粘稠『液』体之中,温热而平和,他并不知道胎盘之中的婴儿有没有感觉,可是此刻他却觉得自己就是那落入了胎盘之中的胎儿,那么温热的『液』体让他的意识和灵魂舒服得禁不住呻『吟』起来。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如同干渴的沙漠,疯狂地吸收着那温热的『液』体,然后有了一种膨胀的感觉,仿佛在他灵魂深处的某种东西在这时突然被打开了封印,他看到一簇黑『色』的火焰在灵魂深处燃烧了起来,然后越烧越旺,那黑『色』的火光将他身边的环境照亮,他潜意识里竟然看到了一汪金『色』的海洋,而他的意识和神魂便在这金『色』的海洋之中,而在他头顶上,是一片完全由钢铁铸成的穹顶,钢铁穹顶之上,挂满了各种金『色』的『液』滴,像是被融化的『液』态金属,而这汪海洋正是由那一滴滴的『液』态金属所汇聚而成。
无穷尽的金元素力量充斥这片空间的每一寸,却并没有那种刺人的锋锐,流淌之间,竟然与他的灵魂形成了一种共鸣。他的意识与灵魂就是这片金『色』汪洋的一部分,只是这片汪洋原本想要同化他的灵魂和意识,但却在他的灵魂深处藏着一团黑『色』的火焰,那是业火本源的力量,这可以说是他灵魂的一处禁地。
“嗡……”当那金『色』的力量与他的业火本源相触的瞬间,化成一股滔天的能量,爆炸开来。
那股恐怖的黑火仿佛一下子引爆了骆图灵魂之中压抑了无数年的情绪,他的意识瞬间化为一片混沌,仿佛在刹地之间自一个黑洞之中被抽离开来,支离破碎,浑浑噩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骆图终于再次缓缓地睁开眼睛,眼前有一丝刺目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