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丁入亩,火耗归公,废除贱籍。
不过十二字,却是直接于在场众人心里,引发了轩然大波。
历朝历代,朝廷税制虽然都在不断变动改革,从隋唐的租庸调,到前明的两税法,再到如今的滋生人丁永不加赋。本质上还是维持在地方丁银,即人头税的基本框架内。
就连王礼所提出的税法,也只是根据大明的实际情况,对永不加赋做出的补充,收的实际还是丁银,属于换汤不换药。
可这摊丁入亩就不一样了,明明大伙都还在遵循游戏规则,可你倒好,直接连桌子都给掀了,这怎么能行?
王礼和梁文煊这两位新晋阁老还皱着眉,未曾开口。
在场朝臣里,官职第三高的泉州知府贾文昭却是忍不住了,急忙上前一步,开口说道:“启奏监国,微臣以为,此法万万不可啊!”
朱怡炅问:“有何不可?”
贾文昭说:“税法乃国朝大计,按户征银更是自古有之。若是骤然废除,改为按田计银,不提个中繁琐,只怕地方乡绅对此也会颇有微词。如此,岂非本末倒置,于国无益。”
朱怡炅说:“贾卿此言差矣,丁银虽是古制,但沿用至今,却早已成国朝大害。远的不提,便说前明吧!前明倾覆之祸,众卿以为是为何?”
啊?不是在说税制吗?
怎么又扯到前明了?
听到朱怡炅的问话,无论开口冲塔的贾文昭,还是王礼梁文煊这两位阁老,全都有些没跟上节奏,更不知该如何回答。
难不成,要说崇祯是昏君,大明朝堂全是奸臣,所以把大明给玩没了?
那不是扯淡吗?
虽然朱怡炅是碰瓷崇祯的,但好歹名义上崇祯算是他曾祖,那不管他们怎么回答,实际都有点在骂的意思。
只不过区别在于,前者是指着鼻子骂,后者则是指桑骂槐的去骂。
贾文昭低着头,不敢也不好开口,其余人同样也是是眼观鼻鼻观心,唯有王礼低下头的眼里目光灼灼。
他已经基本摸清了,监国殿下似乎真是铁了心,要搞摊丁入亩了。
既如此……
眼见群臣都哑口无言,朱怡炅随即说道:“前明何有倾覆之厄?无非一条,官逼民反,为何官逼民反,唯民不聊生,为何民不聊生,皆因百姓无地可耕。”
短短三句话,在场文臣哪个不是官场人精,只稍微前后一联想,便明白了朱怡炅是何意思。
百姓既无地可耕,却又要承担巨额田赋丁银,如此,焉有不反之理。
再换至如今,监国殿下这是在告诉他们,这摊丁入亩是非行不可的。不然,即便大明重新光复天下,只怕还会重蹈前明之覆辙。
出于阶级利益,贾文昭还想开口,却是直接被王礼抢先一步:“监国所言税法,实乃大妙。只要此法能够推行成功,假以时日,福建必成我大明王霸之基。”
好家伙,这是直接表态了。
贾文昭顿时就愣住了,有些不可置信。
但王礼却看的很明白,如今的大明正值盛时,换句话说便是武德充沛,纵使监国当真要强推摊丁入亩。
其余各省不提,只福建一省,就绝无半点抵挡可能。
整个大明的军队系统皆是监国一手打造,只要监国一声令下,十万兵马可以为监国扫清一切障碍。
而且,这摊丁入亩看似严重动摇士绅根基,实则真正损失惨重的只有那些大地主,即所谓的缙绅。
对中小地主还有自耕农而言,不能说毫无影响,却也绝非什么难以接受。
别看大家都是地主,但实际上,除却这些掌握权力的缙绅阶级,其他下至贫民百姓,上至中小地主,皆是缙绅阶级的飞洒对象。
若新税法当真推行下去,少了飞洒的负担,不提底层的百姓负担会极大减轻,便是那些中小地主,同样也能缓解不少压力。
届时,这些中小地主非但不会反抗,反而还会大力拥护新税法。
而且,就算这些缙绅阶级被动摇了根基,只以江南缙绅的软弱程度而言,他们当真敢造反的几率也是微乎其微。
若不然,历史上雍正推行摊丁入亩,火耗归公,官绅一体纳粮,废除贱籍等,岂非早就搅的全国大乱了。
王礼率先表态了,梁文煊这个同样的阁老也不是蠢人,只略一思量,便也想明了其中关窍。
摊丁入亩,火耗归公,废除贱籍,官绅一体纳粮。
除却第一个确实有些骇人,后面仨实际也就那样,尤其官绅一体纳粮更是不值一提。
毕竟现在的大明本来就是开创,他们这些官员别说俸银了,就是家产都献了大半给监国,这官绅一体纳粮实际也就是说说。
而且,也正是在于如今大明正值开创,这时推行摊丁入亩,反而是阻力最小的时候,或者说,他们可以直接撕破脸。
泉州之战,福建清军全军覆没。至少在整个福建,大明若要强推新税法,不提毫无掣肘,就算有,监国的十万兵马也会将这些掣肘全部扫平。
而只要新税法能推行下去,就如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