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击。
第一击,安格朗用一记由上至下的重劈砍碎了挡在他面前那名叛徒的链锯剑,余势未减的闪电斧顺带切下了叛徒的半只右手。
第二击,他补上了一记头槌,凶猛磅礴的力量本可以直接撞碎他的头颅。但安格朗收了力,他不想就这样让叛徒死去。
头槌撞破了他异形的头盔,安格朗听见软骨破碎的声音, 鲜血从他的头盔内涌出,如图喷泉一般洒落。叛徒后退了几步,似乎尚未理解发生了什么。
第三击,也是最致命的那一击——闪电斧被他高高举起,安格朗狞笑着将叛徒活生生砍成了两半。
所有这一切,都发生在三秒之内。
这还没完,他高高跃起。那厚重的红色披风仿佛化作了某种生物的羽翼一般帮助他在空中滞留了许久——久到他的战斧开始散发金色的闪电, 毁灭性的力量从天而降。它们精准且无情的将数十个叛徒一齐电成了焦炭。
“那个战士是谁?!”
战斗的间隙, 因赛尔在通讯频道里高声询问了起来。
没有人回答,只有战团的牧师还在狂热地呼喊:“屠戮一切人类之敌!戮之!”,不仅如此,卡迪安人的政委的吼声也在后方响应着他的话。两人像是在互相比拼谁的嗓门更大似的,不停地驱使着他们各自的士兵以进行更加狂热的战斗。
与他们原本的职责背道而行,要知道。政委与牧师原本都是负责拉住过于狂热的士兵们,让他们不至于因为热血上涌而在一波冲锋中全部阵亡......可现在,这两位恨不得自己冲到人堆里去大开杀戒。
尤其是那位牧师,他一手爆弹枪一手链锯剑,一边倾泻着死亡之雨,一边还有空咒骂叛徒,甚至能在这两件事之间于通讯频道里喊出他倒背如流的每日一思。
在几分钟后,他的卫队长凑了过来,沉稳地给出了自己的猜测:“也许,是黑色圣堂的一位兄弟......”
“不,不像。他的盔甲太简洁了,没有他们的风格。而且,他的那把武器......”
因赛尔沉吟了一会, 决定暂且先放下这件事。
现在不是纠结这些事的时候, 目前最紧要的事只有一件:将叛徒们一个不留的全部杀死。
只不过,他们都或多或少的忽视了安格朗的身高——寻常的阿斯塔特不过两米四左右,其中有些人能够长到三米多高。但安格朗配上那身盔甲却有足足四米高,他冲锋的样子很难不令人联想到坦克。
“那把武器应该是某件古老的神圣遗物,真是一件可怕的武器。”
卫队长的声音中带着惊叹。帝国内部的科技发展在经过一万年的发展后也并不如何令人满意,但阿斯塔特们还是能够拥有其中最好的那些——这其中就包括一些从古老的历史中传承下来的伟大武器。
它们拥有许多前任主人,各个都是伟大的英雄。有资格能拥有这样武器的人,必定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
他的猜测八九不离十,那的确是一件神圣而可怕的武器,但不是遗物。
“继续战斗,马利什。叛徒们尚有喘气的余地。”因赛尔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残酷与决心。
“我要让他们肺里的最后一点空气都消失,摧残他们的意志与身体,剥离他们最后一丝生存的希望......”
“谨遵您的意志,战团长。”
马利什经过呼吸格栅处理后变得冰冷的声音里带着残酷的笑意,就在此时,一个混沌叛徒从他们的侧方跳了出来,妄图以手中的爆弹枪偷袭他们。
那颗子弹很精准, 直直地奔着因赛尔的头盔目镜而去。但马利什的速度却快得令人难以想象, 他牢牢地站在战团长身边, 以自己的肩甲挡下了那颗卑劣的子弹。爆弹枪的动能让卫队长的身体为之一震。
紧接着,他却像是个没事人似的,狂怒地咆哮了起来,声音令头顶的钢梁都瑟瑟发抖:“你这卑鄙的老鼠——!”
卫队长的职责便是保护战团长,他们通常由战团内最为经验丰富的老兵担任。各个都是能以一敌十的好手,服役期全都超过五百年。马利什无法容忍这种战团长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遭遇刺杀的情况,他猛然掷出了手中的动力剑,速度之快令那叛徒甚至无法闪避。
一剑穿胸——马利什狂奔而去,眨眼间便到了叛徒的身前。阿斯塔特们的生命力本就坚韧,倒向混沌的叛徒们更是被加强了许多。他此时被钉在地上,正不断地挣扎想要站起来。可惜的是,马利什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他残忍地握住动力剑,由下至上,猛地一抬。
鲜血飞溅,他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一些。因赛尔在通讯频道里平静地说:“够了,马利什。”
他微微躬身以躲避敌人的火力,在战场上寻找着自己的下一个目标:“没有必要对他们的尸体饱含愤怒,我们不能成为敌人希望我们成为的模样。”
“说的不错。”
一个沙哑的声音插入了他们的对话,马利什抬头看去,发现正是那位陌生的战士。那如同一体浇筑而成的盔甲之上满是鲜血,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划痕。他迈着沉重的脚步接近了因赛尔,马利什立刻返回了他的战团长身边。
见此情况,战士停住了脚步。
呼吸格栅里传来他沙哑的笑声:“不错,你很称职。”
“阁下是...?”
“我是谁并不重要。”战士轻描淡写地说。“重要的是,你和你的战士是否愿意参加另外一场战争。”
“如果那场战争值得的话,我们会去的。”因赛尔不动声色地回答。
战士再次沙哑地笑了出来,那笑声仿佛低沉的雷鸣。直到这时,因赛尔与他的卫队长才意识到此人的高大——他甚至比他们都要高出许多!
他们听见战士说:“我没有在问问题,战团长。而这也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你们已经身处一场战争之中了。”
“一场即将结束的战争。”
“不。”
战士否定了他的话语,因赛尔耐心地等待着下文。
“这场战争的结束与否并不是由你说了算的,战团长。也并非由我说了算。”
正说着话的战士突然回身横斩,轻而易举地腰斩了一名潜伏至他们身边的叛徒。因赛尔松开自己放在扳机上的右手,貌似平静地问:“阁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问问题的事就留在战斗结束之后吧......”
这个谜一般的战士迈着沉重的步伐远去了,他怒吼着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冲锋而去,大地甚至都为之震颤。
巢都下层的肮脏工厂是第一次接待如此之多的阿斯塔特,因赛尔很怀疑它是否能承受这样的破坏。一旦它倒塌,所引起的连锁反应可能会导致第二层的建筑物也落在底层,到了那时,他们还得面临比叛徒们更加严重的威胁。
但这工厂就是没倒,班达尔的巢都建筑物从来不以坚固闻名,哪个巢都都不可能以坚固的建筑闻名于世。
可是,在承受了如此猛烈的火力打击、爆炸、阿斯塔特冲锋与各种各样的战斗过后,这间老旧的,被选作最后决战地点的工厂却还是坚强屹立。
如同班达尔星上的人一样。
如同帝国的子民一样。
因赛尔闭上眼、又睁开。他成为金色的眼眸中如同燃烧着烈焰,战团长轻轻呼出一口气。他那代代相传的动力甲上,右肩的帝皇祷言仿佛正在散发光亮,照亮了昏暗的工厂内部。
有生以来第一次,因赛尔接替了战团内牧师的工作。
他咆哮出声:“为了帝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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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选择战争何时开始,但什么时候结束,就难说了。在波及银河的战火之中,人们可以付出生命去左右战争的走向,却从不能真正选择它如何结束。
一如卢修斯此时的感觉,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结局。
他的肠子此时都要悔青了——如果他还有那东西存在的话。
在长久以来对自己身体的折磨之中,他舍弃了大部分不必要的脏器器官,又或者是对它们进行改造与折磨以获得更强的刺激体验。
它们其中有些由于卢修斯病态的追求在某个时刻被他自己亲口吃了下去,有些则是被他拿来用其他事了。你不会想知道他都拿那些玩意儿干什么了的。
如果一定要形容,我只能用骇人听闻四个字来形容他的行径。
但是,相信我,对于色孽的信徒们而言,这只不过是上千万种感官刺激中比较平常的一种。
卢修斯现如今已经和恶魔没什么两样了,正因如此,他才能缺少如此之多脏器的情况下依旧以扭曲的姿态生存至今。
不仅如此,他还能持之以恒的在银河中散播着来自他主子的诱惑与黑暗,可惜,他的使命看上去要到今天就结束了。
深沉之毁灭号上。
机械巨龙的内部风格与复仇号一脉相承,同样明亮。缺少了那些宗教气息浓厚的装修风格,利克托一时之间还是有些难以适应。但这并非他来此的目的——深沉之毁灭号上的底层,一个临时开辟出来的小型牢房之内。
卢修斯,不灭者卢修斯。色孽的冠军,夺舍者,每次死亡都会于杀死他之人身上重生的怪物。他此时正以常人绝对无法想象的方式被吊在空气中。黑色的光束将他牢牢地包裹了起来,他的每一寸血肉都被均匀的分开,规整的排列。
利克托甚至能够观察到他异变的骨骼之间那些诡异的痕迹,亚空间里的邪恶之物已经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就连骨髓的深处都残留着祂的力量。
堕落的如此之深......也是很少见的。如果不是真心堕入混沌,是不会遭受到如此的浸染的。利克托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这就是个天生的人渣,他的堕落是必然,而并非像其他人一般追随着自己的基因之父。
有些人堕落是因为盲从,但卢修斯绝不在其中。
他原本非常吵闹,不住地呼喊着一些亵渎的话。似乎是想用以激怒盾卫连长,让他对自己痛下杀手。利克托必须承认,他被这个混蛋毫无下限可言的话语折磨的够呛,于是,盾卫连长采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他没有折磨这个变态,毕竟,他以痛苦为乐——所以,利克托只是用两把小刀插在了他的声带之间,这样他就无法震颤声带发声了,更别提说话。
卢修斯以怨恨的眼神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禁军,那分叉的舌头不停地在空气中飞舞。尽管如此,他那一段一段的身体却让这场面显得诡异恐怖又滑稽。
直至一道金光在房间内亮起,利克托微微低头,以示自己的尊敬。
而卢修斯却瞪大了眼。
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东西似的,一种雷鸣般的声音袭击了他的耳膜,在他的大脑中肆意冲撞。紧接着,他闻到了‘阳光’的气息。
卢修斯的记忆一下子被拉回到了他还身为凡人之时,那时他还不是阿斯塔特,也不是现在这副怪物的模样。那时,他只不过是切莫斯星上的贵族少年。他不止一次闻到过这样的味道,在自己刚刚晒好的、由女仆铺好的床铺上闻到过。
但这次要猛烈得多,不是螨虫被烧焦的气味。而是他自己的肉体乃至灵魂被焚烧过后所产生的气味。
卢修斯凄惨地嚎叫起来,那超出了他对于痛苦理解的巨大疼痛瞬间击倒了他——击倒了一个对于痛苦趋之若鹜的色孽冠军。甚至让他不可接受地尖叫出声,在恍惚之间,他看见一对宛若燃烧着的眼眸。
金色的。
像是两团活生生的太阳。
“不——!”
名为卢修斯之物发出了他存在于世界上的最后一声尖叫,他那均匀排布与空气中的肉体在一阵金光中被压缩了。令人牙酸的咯咯声传来,利克托竭力阻止自己想要抬头观看的场面。直至一分钟后,一个小小的黑色圆球掉落在地。
利克托听见何慎言的声音:“......拿着它,利克托。时机成熟之时,它会为我们带来可观的利益。”
这本是亵渎之举,盾卫连长应该问些什么。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捡起了圆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