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见吴广峰脸色变得难看,适时解释。
“吴大人,民女不是故意忤逆大人,确是事情太多,实在抽不开身。”
她顿了顿,又说道:“民女感念吴大人关照,如以后有用得着民女的地方,民女一定不会推辞。”
吴广峰闻言,冷冷哼道:“你倒是狂妄。”
他说完,又盯着坟茔怔愣半晌然后才转身离去。
再过不到半年,天灾便会来临,顾瑾能在诡谲多变的京城活下来,还是有几分手段。
罢了。
看在她给雨儿收尸的份上,且放她一马。
顾瑾望着老人离去的背影,浑身紧绷的肌肉才放松下来。
如果不是看到吴广峰对吴雨的死有不忍之心,她刚刚也不会如此直白回答。
想不到,自己替吴雨收尸,居然让一件棘手的事情平顺解决。
顾瑾回头,冲着新坟又拜了几拜,她留在原地,待吴广峰身影消失,才提步离开。
李桃花和罗五谷等人一直在前面等候。
看到吴广峰的马车离去,正要去山上寻人,就见顾瑾独自一人下来。
李桃花连忙询问:“瑾儿,吴大人找你何事?是不是还是想让你去他手下当差?”
顾瑾点点头:“是,不过我已处理好,吴大人不会再为难我们的。”
“那就好,那就好。”李桃花连连说着。
还有半年,可不能再出幺蛾子。
一行人从山上下来,刚刚进门,顾瑾就见木三娘在院中东张西望,看到她回来,急忙走过来:“瑾儿,川儿有些日子没有来信,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望着木三娘希冀的眼神,顾瑾出言安慰着:“现在局势越来越不安稳,前不久运河决堤,东城又被叛军占领,水路和陆路都不安全,信件只怕是过不来。”
木三娘正是听说东城叛乱才着急。
她给儿子写过很多信,要他来京,可是儿子每每都会拒绝,只说大丈夫在世,当建功立业,劝不动,又见不到人,木三娘整日整日睡不着。
有时候,她甚至怀疑川儿已不在人世……
木三娘正要再问,江碧玉拉住她:“娘,瑾儿说得对,等圣上派兵将东城收回,也许信就送来了。”
她虽然劝导着,心里却难过起来。
哥哥那么挂念家人,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露面。
他肯定是死了。
也许早就死了。
江碧玉背着人哭过很多次。
每哭一次,悲痛就加深一分。
到后来,她猜到了哥哥隐瞒的良苦用心,更是痛彻心扉。
可是再痛,她在人前依然显得平静如常。
她告诉自己,只要没有见到哥哥的尸体,那就当他还活着,活在她的心中。
哥哥还活着。
闺女的劝导,让木三娘又燃起一丝希望。
顾瑾望着,直发愁。
江川的死,她瞒下近四年。
等转过年,怕是再也瞒不下去,到时候木三娘和舅妈江碧玉肯定很伤心。
时间像珠子,串成天,串成月,眨眼又是来年春三月。
这日,云长观命小厮送来拜帖,约顾瑾会面。
顾瑾接到帖子后,连忙抽空接待。
云祯也过来了。
马车内,他望着一脸病容的老者,愁绪萦绕。
那年李家的文书被人夺走夺走,顾瑾特意让出十个名额让族长的学生出手施压,结果在云家看来,却尽不如人意。
文书没有要回来。
要来两艘船又有何用!
云祯早就想上门说道说道,可族长一直压着不让。
压着压着,他的脾气和处事方式在族长的调教下日益稳重。
几年过去,族长见他成长起来,这才将他正式任命云家新族长。
他扶着老者下了马车,就见一个容貌清丽的女子大步走来。
从她的五官,依稀可以辨认出她就是曾经的那个小女孩。
云祯看着,有一瞬失神。
他知道顾瑾长得好看,却不知她五官长开后,竟如此光彩夺目。
顾瑾穿着宗主服,几年过去,她的身高已有一米七几,再也不用穿内增高来增长气势。
她多年没有见到云长观,见他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来时,心里不免有些伤感。
人老,先老腿。
当人一旦拄上拐杖,就意味着离老去的那天不远。
丁荣贵体贴扶住,将人安置到高椅。
云长观坐了一路马车,人已有些疲乏,他将拐杖放在一旁暗自歇气。
顾瑾担忧着问:“云族长,可还好?”
云长观摆摆手:“多谢顾姑娘惦记,老夫年事已高,时日无多,云祯现在才是我们云家的族长,今日带他来与你们见面,也是将之前协商的事确定下来。”
云祯静静等着族长说完,才开口问:“是的,顾姑娘。”
“”名额一事,兹事体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