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诚想要得到“周家”的名额,本就有意交好,是以听到顾瑾强硬的话并没有生气。
他们甄家不比木府财大气粗,可以直接去鸽坊买消息,为了获取更多的信息,甄诚每日殚精竭虑,他从蛛丝马迹中,推断出好几家人已得到龙海提举司给出的“文书”。
获悉信息后,他费尽心机与那几家人攀上关系,只是无论他怎么示好,都没有人愿意出让名额……
正无计可施时,“周家”进城了。
甄诚听守门士兵说“周家人”隐瞒了原户籍,并且周家人不多,才四十几口人,其中孩子还占了好几个。
他仔细琢磨,觉得约莫有六分把握能偷窃到文书,于是便起了非分之想,毕竟一旦文书到手,就有了谈判的筹码,那“周家”的名额岂不手到擒来!
甄家在麻县,本就不是大富大贵之家。
为了得到京城的户籍,他们变卖了麻县所有的资产,再加上京城的消费本就很高,甄家已经不堪重负。
他之所以让刚刚入府的护卫出来刺探情报,也正是因为原来家中请的人因为发不起月例银子都请辞了,且风煊乃五行门中人,他的师兄金煊又在龙海提举司宋提举府上当差,甄诚以为他身手应该不差,却没料到此人出师不利,运势不佳,文书没有偷着,自己还被逮住了!!!
不过甄诚倒也没有气馁,风煊被抓,却也给他一个正大光明拜访“周家”的机会。
只要自己把握住这个机会,或许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他真诚发问:“不知周姑娘想知道什么?”
顾瑾开门见山:“比如你怎么知晓文书的存在?为什么会备一个航海罗盘?你之前说的粮食,有多少?还有你所有的信息,从何而来?等等。”
“你告知的事情越多,我斟酌后,会考虑放了你的人。”
甄诚没有什么不敢说的。
他们甄家反正已经快要混不下去了,万一能用信息打动对方,让出两个名额,至少也能让甄家的子孙活两个。
景三年末。
他救下郝柏后,在此人的陈述中,甄诚知道了谶言一事。
并且,听说属于郝家的“通关金券”遗失在上杨镇,还特意派人去找了一番,只不过派出去的人,并没有找回金子。
景四年,甄家举族搬迁到京城。
那时,郝柏还没有染上酗酒的毛病。
他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研究从“通关金券”复刻下来的点与点的痕迹,甄诚总会与他在一起商议。
不知过去多久,两人才发现隐藏在黄金中的数字,再结合诗文,他们顺藤摸瓜找到了龙海提举司,又在不断蹲点打探中,知晓了“文书”的存在。
自那以后,甄诚意识到天灾应该会以大洪水的形式降临,所以特意花高价搜寻来一个最精准的航海罗盘,以备不时之需。
而郝柏在知悉天灾所有人都会死后,想着反正都要死,心态崩溃,一蹶不振,染上了酗酒的毛病……
顾瑾听到上杨镇。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浮现脑海。
爹爹手中的黄金,难道就是郝家的?
顾瑾心里有疑惑,却没有开口问。
都是人精。
她原来户籍的身份,暂时不能泄露,一旦问了,对方肯定会起疑。
“你还知道什么?”
甄诚正要回答,坐在一旁的郝柏从昏昏欲睡中惊醒。
他似乎做了一个噩梦,整个人看起来害怕极了,蜷缩在椅子上说着梦话。
“都死了,都死了。”
甄诚见他又发酒疯,耐着性子拍了他一下:“郝柏兄,醒醒。”
他的手,下得挺重,郝柏彻底被拍醒。
顾瑾看过去。
就见那人一双眼睛像刚出生的稚子,天真又带着几丝不谙世事,整个人虽然不修边幅,却自带着一股书卷气。
郝柏醉眼朦胧,见顾瑾打量自己,礼貌性地回笑:“小姑娘,你在看我吗?”
顾瑾点点头:“嗯,刚刚听甄族长说,你们郝家曾经拥有过通关金券,不知拥有者具体是谁?”
郝柏愣了下,半晌后才回话:“是我。”
顾瑾心中一动:“既然是你的,那为什么你逃命的时候不带着?”
自从酗酒后,郝柏整日浑浑噩噩,很少有清醒的时候。
在听到那小姑娘的问话,死去的记忆如潮水般瞬间涌现他的脑海。
那金子,是祸端。
就是因为它,郝家一族,死得死,散的散,现在只存他一人,苟活于世。
郝柏曾经无数次想要跟随家人离去,但隐藏在金子里的秘密没有解开,他就不能死。
后来,他解开了其中的秘密,明明可以去死了,可他又想知道天灾到底会以什么形式降临……
他犹豫不决,像一个懦夫偷偷活着,他觉得自己对不起那些已经死去的家人,对不起用性命护住自己的哥哥,为了麻痹自己,他染上了酗酒的毛病。
郝柏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往事,待他回过神,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