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晚才出的监狱。”
牧羡旭说道,没有立刻坐下。
林宜看他一眼,她知道他早就来了,只是他担心自己刚出狱就来恭贺新喜,会触了新人的霉头。
年纪轻轻的,也信这个。
坐牢真的很能改变一个人。
她没有说破,倒是应寒年坐在她的身旁,黑眸冷漠地瞥牧羡旭一眼,“怎么,回来找我报仇?”
当初三房的祸大多都归功于应寒年的算计。
他本意是要算计到牧华弘的身上,谁知道当初牧华弘和顾若两人会想出替父坐牢这一招,让牧羡旭背了六年牢狱。
闻言,牧羡旭的面色变了变,抬眸看向应寒年,“我没有那么想。”
牧羡光在一旁坐下来,沉沉地看一眼大变样的牧羡旭,“你现在出来了有什么想法?”
从前的牧羡旭在帝城花花公子里头那也是相当排得上号的一个人物。
“我暂时还没什么打算,听说今天是夏汐结婚,所以我来看看。”牧羡旭说道。
牧夏汐拉着他坐下来,“五哥,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你吃饭了吗?”
应该是一整天滴水未进吧。
林宜暗想。
牧羡旭没有说话,但看他的样子也明白了,牧夏汐看一眼姜祈星,姜祈星立刻抬起步子出去,命人准备一份晚餐。
“你就是羡旭?”
一个冷淡的声音传来。
林宜转眸,就见牧阑冷着一张脸在沙发上坐下来,对牧羡旭没什么看晚辈的慈爱姿态。
其实她这个人在时间的长河中早已变得亲情凉薄,不能说她性子冷,但这就是最真实的牧阑。
牧阑最疼的就是林宜,林宜面前,谁都是矮了一截,包括她年轻时好友的儿子应寒年,更何况牧羡旭这么一个人,她第一反应想的绝不是什么姑侄相认。
牧羡旭看向牧阑,有些愕然。
“这是姑姑。”牧夏汐帮忙介绍。
姑姑?
牧羡旭愣住,连爷爷葬礼都没有出席的姑姑竟然出现了。
他站在那里,朝牧阑低了低头,恭敬地道,“姑姑。”
“嗯。”牧阑坐在那里,冷淡地看向他,“你的事我多多少少听过一些,我实在不能认同顾若教子育子的方式,我也希望你在监狱里是真的改过自新,不要像你的哥哥一样,害人之心不死。”
美食比赛时,林宜差点被牧羡泉毒杀,这件事牧阑怎么都忘不掉。
幸好林宜聪明,幸好应寒年如今地位高,能护着她,若有个万一,她是不可能去念什么姑侄情谊的。
“……”
牧羡旭站在那里,听到这一番话,眸子不安地动了动,浑身僵硬。
牧阑的话大概就是在座每一个人的心声,就像他刚刚出现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脸上是惊喜的表情,他们都是这么想他的,想他是从三房出来的,是牧华弘和顾若之子,对他防范之心多过亲近。
只是别人没说,牧阑说了出来。
这样的场面,是有些尴尬的。
“安姨。”林宜淡淡地看向牧阑。
林冠霆站在一旁,也抬手拍了拍她的肩,暗示她别对一个刚出狱的年轻人太过苛责。
“我只是把丑话说在前头,牧家从上两代开始污秽就够多的了,顾若死后,牧羡泉仗着顾家给牧家惹出多少是非,还想向林宜下手。”
牧阑冷漠地看着牧羡旭道,“你坐了这几年牢,我估且当你已经改造成一张白纸,和过去撇清,悔过重生,但如果你要做出什么,就别怪我这个做姑姑的下手不留情面。”
“……”
整个休息厅里一阵静默。
连送晚餐来的服务生都感觉到里边气氛不对,都不敢推着餐车进来。
牧羡旭站在那里,被所有人盯着,一寸寸皮肤都像是在被抹水泥,抹得没有一个毛孔能呼吸。
“姑姑,我出来不是为了抓着仇恨不放的。”
他艰难地出声,声音沙得厉害,像是嗓子被砂纸打磨了一样。
“好。”
牧阑颌首,语气不再那么冷淡,也没多说什么。
林宜让服务生进来,休息厅没有餐桌,只有一张麻将桌,摆在角落的位置,服务生也就将晚餐摆在上面。
牧夏汐推着牧羡旭在桌边坐下来,“五哥,你多吃点。”
“谢谢。”
牧羡旭接过筷子,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目光有些恍惚,他是多久没有看到这样精致的菜了?
他一人独坐桌边吃着。
这边林宜感觉到应寒年的手在她的肩膀上摩挲几下,指尖力量重了一些,嗓音低沉,“他联系你?”
这么多人不联系,牧羡旭一出狱联系的是林宜。
“其实,是老爷子葬礼那会我们联系上的,他有我的号码。”林宜迎上他的视线说道,声音轻轻的,“那个时候,他跟我打听江娆的情况,拜托我照顾,我感觉他并非是十恶不赦的人。”
那次葬礼,应寒年差点坐不上如今这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