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阑拍着她的门,哭着向她道歉,向她忏悔,一再说自己错了,再也不会了。
牧阑的性子并不坏,又是个天之骄女,哭成那样的确是悔的,应咏希虽然没有见她,但对她也不恨了。
她回避着牧家的所有人。
直到有一次,牧华荣深夜溜进舞团,在她要把手中的热水泼到他身上时,他拿出一把匕首,手柄对准她,“你拿着,如果我再有任何不轨,你不用伤害自己,伤我就行。”
“……”
应咏希没有半分睡意,眼睛肿着,她被失恋的情绪已经折磨得身心俱疲。
鬼使神差的,她同牧华荣并肩走在了深夜的路上。
牧华荣在她身旁道着歉,“咏希,黄可别墅的事我真的很抱歉,我真的很后悔,你放心,我不会再逼你做什么,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
应咏希沉默地走在他的身边,手上一直紧紧握着匕首。
“我习惯了旁人服从于我,习惯了自己决定一切事宜,却忘记你的感受。”牧华荣看她一眼,“你是个很值得尊重的女孩子,我真的不该那样对你。”
“……”
应咏希走着,低眸看着路面,思绪飘浮。
“我和你说件事吧。”
牧华荣道。
然后,应咏希就知道他家中的秘闻,她停下脚步,有些错愕地看向眼前的男人,“你为了逼我就范,就编排自己的妻子这种恶事?”
“编排?”牧华荣苦笑一声,眼底尽是悲凉,“我也希望我是在编排,这样我就不会来逼你,做下差点将你害死的蠢事,我只是想尽早赢得你的心,让你有个属于我的孩子,我好去父亲面前离婚。”
“……”应咏希看着他,他的眼神她很熟悉,就是她每次照镜子看到的自己。
“我想着以后会一直对你好的,什么都能弥补回来,倒忘了你现下的感受。”他道。
“要离婚而已,你可以把真相说出来。”
一个不属于牧家血脉的孩子,足以让他离婚了。
闻言,牧华荣又是一声苦笑,继续往前走去,“你不懂牧家,不懂我的父亲,如果牧家长子遭此羞辱,苏美宁和羡枫即使不死,余生也绝不会好过,稚子无辜。”
应咏希很是意外地看着他的背影,她曾经极度反感牧华荣的所作所为,甚至为他挡了牧华弘的路还不平过,可现在却听到他说出“稚子无辜”四个字。
是不是牧家的每一个人都不能从单一面去看待?
“那你还爱苏美宁吗?”
她问道。
他一定是爱的吧,否则,他怎么能忍受,怎么能一字不说。
牧华荣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我现在想要的人是你。”
“……”
应咏希的眉头蹙起。
“刚知道的时候,我很恨她,我不明白我对她那么好,她居然会背叛我,和我的管家私通,还生下孩子。”牧华荣自嘲地笑了一声,“那一段时间的痛苦,让我几度想与她同归于尽。”
应咏希的眸光恍了恍,她刚得知真相的时候,也冒出这样的想法。
他们的痛苦,是一样的。
“那你是怎么放下的?”她问道,她急着解脱。
她不喜欢现在的自己,连舞都跳不好的应咏希还有什么价值。
牧华荣发现她的问题突然变多了,不禁一笑,“可能就是从我决定要让她们母子平安、体面地离开牧家的时候吧。”
“可明明是她背叛了你。”
她道。
“我爱过她,为她做尽一切我能做的,便再没有任何念想,心自然而然就死了。”牧华荣站在她面前说道。
为她做尽一切能做的,心就能死了。
这样就能死心,让她做回以前的应咏希了么?
路灯照着黑幽幽的路面,她抬眸看向他,“那你不怕么?你把离婚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你会受尽口诛笔伐,甚至是失去你父亲的信任,失去你长房长子的荣耀,令他人有机可乘。”
牧华荣见她一脸认真,低低地笑着,“说你不懂吧,你好像又懂一些,谁教你的?”
“……”
应咏希没有说话。
牧华荣站在她面前,想了想才道,“失去就失去吧,我既不想在这样残破的婚姻里过一辈子,又想挽回我孩子的未来,只能如此。”
他是真舍不下羡枫。
“……”
应咏希错愕地看着他,仿佛重新认识了眼前的男人一样。
“怎么这么看我?”牧华荣笑。
“为什么是我?”
她又问。
牧华荣低眸定定地凝视着她,“你知道我们三兄弟的竞争么?你知道从小生活在牧家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么?是压抑。”
“……”
“你身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压抑,你和牧家是格格不入的,可越是格格不入,我就越被你吸引。”牧华荣说道,“你身上有着非常自由的灵魂,而牧家的每一个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