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远在帝城,要从牧羡枫身上找到解药,也就顾不到这边的事。
况且,他只担心林宜会私下和牧羡枫联系,却想不到林宜会骗他,想不到她这两天会遇上那么多事,他看到她笑容的时候还以为没什么……直到他看到监控中,她躺在空空荡荡的楼梯间里,才发觉出不对劲。
正常人不该是这样。
正常人……是笑不出来的。
“……”
周医生看着这样的应寒年完全噤了声。
“你是不是给她用镇定类药物了?”应寒年目光如刃,咄咄逼人。
“……”
周医生呆住,完全想不到应寒年光看监控视频,就可以猜得这么准确。
他的反应坐实了应寒年的猜测,应寒年坐在那里,心烦意乱地按向眉心,“你给她吃什么了?”
“……”
“说,你应该不想得罪我吧?”应寒年阴鸷地睨向他。
周医生在心中叹气,无奈地说出药名。
闻言,应寒年的脸色都变了,站起来一把攥住周医生的衣领将他拎起来,咬牙切齿地低吼出来,“这药吃多了会上瘾的!你他妈敢给她这个药,你什么居心?”
周医生错愕地看向他,没想到应寒年会这么懂药,连忙解释道,“我一开始给她开了较轻的药,但她吃了没效果,一定要我开的重一些。”
“你想害死她?”
应寒年的眼神如杀,恨不得吞噬掉他。
“没,没有。”周医生慌了,“小宜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怎么可能害她,是她向我要药的。”
林宜要的药。
不是多意外的答案。
应寒年的脸色铁青狰狞,半晌才放开人,将他重重地推倒在椅子上。
周医生跌坐回去,脖子被勒得生疼,他看向应寒年,长叹一口气,“林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所有的责任都在小宜一个人的肩上,她的压力很大,我也是心疼她……”
“那你就敢给她用这药?”
应寒年冷厉地扫过去一眼,额角的青筋慢慢显露。
“是她说感觉自己有些精神衰弱。”周医生蹙着眉道。
如果可以,当他想给那孩子用药么?
“……”
应寒年的目光一滞。
精神衰弱。
“事发以后,她根本睡不着,尤其是她去了一趟帝城之后,回来我明显感觉她变得焦躁了,魂不守舍的,时常恍惚。”周医生缓缓说道,“有一次,我回到办公室,就看到她一个人蹲在角落里捂着耳朵,手机被她扔在地上一直在响。”
应寒年突然想到林宜躺在空荡楼梯间的样子,心被狠狠地扯着,痛得他几乎站不稳。
“她说她不敢接电话,每天的电话太多太多了,没一个好消息,她却又不得不面对。”
说起来,周医生心疼极了,“她和我说她很痛苦,说她明明没想哭,眼泪却不停地掉下来,她说很多人在盯着她,她不能垮,她不想继续这个样子,这才向我索要药物抑制一下自己的精神衰弱。”
这些,林宜没有告诉他。
一个字都没有说。
林宜,够可以的,敢这么瞒他。
“她还说了什么?”应寒年冷冷地问道。
“她说她每天都要照顾家人,看望在林家遭难的病患,但其实她一点都不想面对,那些人都是等着出院的,可她知道没有那么简单,她只能看着大家不断地问,怎么输液吃药做一大堆的检查,还是没体力没精神。”周医生道,“她很难受,很煎熬,因为她根本救不了大家。”
“……”
应寒年听着,长腿退了两步,重重地坐到椅子上,一张脸卸了阴沉,剩下僵硬。
“其实我也开导她了,我告诉她,这件事又不是她的错,她只是受害人家属,她不该煎熬。”周医生继续道,“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她好像把所有的错都怪在自己身上一样,挣扎着什么,特别煎熬。”
周医生不知道帝城牧羡枫提出的交易,可应寒年知道,每一个字都像有人用斧头狠狠地砍在他的心脏上。
见应寒年的脸色越变越差,周医生静默片刻,见办公室静得令人发慌,于是继续道,“小宜告诉我,她就知道自己不该煎熬,却控制不住,才向我要药,我看她那个样子知道她确实承受得辛苦,才想着帮一帮她。”
就连林宜要的安眠药,都由他开了特定的,因为普通的对现在精神高度紧张的她来说,根本无效。
“你这是在害她。”
应寒年终于出声。
“应先生,我们都该体谅一下小宜,林家出这么大的事对她的伤害是我们无法想象的,她没有昏倒没有痛哭流涕已经很好了,光靠她自己心理成熟地度过这一阶段太难了,可能到我这个年纪都办不到。”周医生反过来劝说应寒年。
“……”
“所以,用药帮她过渡这段时间不是挺好的么?”周医生继续道,“再说,等顶楼的解药研究出来,小宜的结也就过去了,我相信这点药物不会成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