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宜失眠了。
她一晚上没有睡,一闭上眼,眼前就浮现出应寒年和应咏希在生死街艰难生活的画面。
想象出来的画面令她颤抖。
怎么会过得这么苦……
应寒年能熬到现在,是要凭了多大的恨才能撑着。
她能为他做的实在太少了。
她不能去找应寒年,一连十几天,她都只能和他视频聊天,不能见上一面,这让她很难受。
牧家二房的战火愈演愈烈,对一般的夫妻而言,离婚可能只是两个人的事,冲动之下分了也就分了,但在牧家,离婚是件天大的事。
这消息从牧家内部传开,慢慢扩大到媒体也收到一点风声。
牧家二房旗下的公司出现很大的波动,财经节目专门拿来分析,牧羡光最喜欢出风头,然而也不再抛头露面。
这天周一,牧羡枫带了林宜去大屋。
路上,牧羡枫告诉她,“二叔今天下午要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公众宣布离婚,爷爷气得病倒了,什么都不想吃,倒是提起你做的桂花糯米糕,所以只能麻烦你了。”
加长的房车上,林宜坐在牧羡枫的对面,闻言点点头,没有多话。
要是可以,林宜一点都不想给牧老爷子做糯米糕,那老爷子要是个能分清是非、帮理不帮亲的,应咏希也不会落到那个地步。
“是不是觉得牧家很可怕?”
不知道是不是她脸上有什么情绪泄露,牧羡枫突然问道,语气淡然温和。
“冯管家让我们把事情忘了。”
林宜淡淡地道,一副她什么都不关心的模样。
牧羡枫笑了笑,“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牧家或许很可怕,但我这里不是,你放心。”
“……”
是么?
林宜注视着眼前儒雅贵气的男人,探不出究竟,依然沉默。
进了大屋,林宜将桂花糯米糕制作好交给牧羡枫,在一些下人的谈论间才知道老爷子不允许二房离婚,将牧华康关在静闭室用家法打了。
结果牧华康还是不妥协,非离婚不可。
想了想,林宜将剩下的几块糯米糕摆到盘子上,端起来往外走去。
静闭室的门口有几个佣人守在那里。
见她过来,佣人立刻制止,“干什么?”
“听说二爷被关在这里很久没吃过东西,我受二爷关照过,所以送点糯米糕过来。”林宜淡淡地说道。
佣人正要拒绝,里边传来牧华康虚弱的声音,“让她进来。”
佣人只好替她打开门,他们只负责守住门,不能不让二爷吃东西。
林宜端着盘子往里走去,只见牧华康佝偻着背坐在沙发上,面前立着一个画架。
不过半个月不见,他形容消瘦,头上长出许多的白头发,脸上皱纹更深,人一下子老了很多,看着叫人震惊。
他拿起画笔在画纸上描着,白色的衬衫袖口往上提了提,露出乌紫的伤痕,看样子打得不轻。
都这把年纪了,还被自己的父亲打。
这名门的规矩……
见她进来,牧华康转眸看向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弯了弯,声音沙哑,“真是你啊,小知音,来,坐。”
“是,二爷。”
林宜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来,见画纸上只描了几笔舞影,“二爷,吃点糯米糕吧。”
“不用了,放着吧。”
牧华康什么胃口都没有。
林宜只好放下盘子,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牧华康却一边画一边道,“小知音,想不想听我讲讲我那知己的故事?”
她就是抱这个目的来的,想给应寒年多打听一些关于应咏希的事情。
可这故事一个接着一个的听,一个接着一个的悲,她这心脏还真有点受不了。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二爷爱她吗?”林宜看着画纸上的几笔舞影问道。
爱?
牧华康笑了笑,笑得极尽苍老,没有回答,只道,“小知音,你知道出身在我们这种家族是什么感受么?家族越大,规矩越多,就像有人画了一格一格的方,让你呆在里边,你想走都走不出去。”
“……”
林宜静静地聆听着。
“我们是三兄弟,同时也是竞争者,在咏希出现之前,我们已经互相斗了好多年,从少年学习、第一次做生意,再到谁赚钱多……什么都斗。”
牧华康苦笑一声,缓缓地道,“为什么斗呢?华弘凌厉睿智,是我们兄弟中最出众的,他什么都想要第一,从来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大哥备感威胁,他要捍卫自己长子的地位,他不得不斗。”
“……”
“我呢?年少时不甘落后罢了,父亲最不喜无能之人,为了他的目光,我只能拼命地努力,加入兄弟间的战局。”
“就像现在的几个少爷?”
林宜轻声道。
“是啊,一代接着一代,无休止的争斗。”
牧华康沙哑地道,在画纸上着墨,“那年,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