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显然是那种有点小权在手,就想显摆一把,拿捏别人一把的贱性子。遇到那种谨小慎微,唯唯诺诺的人,倒是被他拿捏到了。
可第二个说话的伙夫,显然不是这种随他拿捏的人,一番话倒是堵得老张一时间有些张口结舌,应对不上。
老张不免也有些老羞成怒:“你这厮乱嚼舌头,三个首脑定的规矩,莫非你还不服?”
那临时帮忙的伙夫撇撇嘴:“你一个烧饭的,就别狐假虎威,搞得你跟首脑很熟悉似的。好好掌你的勺吧。”捌柒7zw
这时候,别说是那主厨老张,就连躲在暗处观察的江影都听出味来了。这個伙夫肯定是早就对这主厨老张不爽了。这分明就是借机找茬。
好在,老张这尿性,真遇到硬茬子,他也能软得下来。
口中愤愤道:“祭品要紧,老子不跟你打口水战。”
那伙夫哼哼道:“这就对了。伱一个颠大勺的,要摆正自己的位置。我们聊我们的天,又不耽误干活,你叽叽歪歪什么?”
之前那个被老张训斥的伙夫,是个软柿子。见自己同伙跟老张应该,心里自然是暗爽,脸上的笑容都快遮掩不住了。暗中还给同伴竖起了大拇指。
既然老张被他们堵住了嘴巴,这两人闲聊起来自然更加口无遮拦了。
“庆哥,你为什么会觉得要出事?咱们基地三股势力各自为政,力气用不到一块。现在放下分歧,团结起来,这不是好事吗?”
那个叫庆哥的伙夫冷笑道:“你以为是捏面团,说揉在一块就能揉在一块?为什么之前三股势力各自为政?谁也不服谁?这会儿反而忽然要联手了?要强行凑一块了?”
最早那名伙夫讷讷道:“我也想不通。按说三位首脑都是心高气傲的人,谁都不服谁呢。这冷不丁要团结,要联合。早先三方势力相互对立,甚至还经常摩擦打架,这一下子怎么团结得起来?谁还真能服气谁啊?再说了,三家联手,到底谁说了算呢?谁是最后的话事人呢?大家揉捏在一块,就像一个大家庭。自古说,家有千口,话事一人。最终的话事人,只能是一个吧?”
庆哥冷笑道:“你瞧着吧,这不联手还好,真要联手,只怕麻烦还更大。而且,不会无缘无故讲联手的。一点铺垫都没有,大家的敌对情绪都还没打消,忽然就联手了。心理上这一关就过不去。要说没发生什么大事,我是不信的。”
“唉,这可真是让人有点看不清。该不会是有什么敌人要侵入,所以三家放下分歧,联手对敌吧?”
“敌人?”庆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也不是没可能。难道大金山周边,出现了什么强大的邪祟怪物?”
“真要这样的话,也没必要隐瞒我们这些底下的人吧?不应该告诉大家真相,好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吗?”
“切,告诉大家真相,人心涣散了怎么办?大家都想逃跑怎么办?”
“可这么蒙在鼓里,大家心里头不也是没底么?”
“心里没底,总好过军心涣散吧?”庆哥摇摇头,“不过我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我这眼皮子一个劲地跳,总觉得这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啊。说不定,这大事还关系着基地的生死存亡呢。”
“庆哥,没你说得那么严重吧?”那名伙夫也有些紧张起来。
“希望是我多心了吧!”庆哥有些担忧地道。
两人正说时,忽然一名女性帮厨发出一声尖叫。
“起火了,起火了。屋里起火了!”
几人闻言,纷纷扭头朝屋内看去,果然看到屋子里隐隐有火光窜动。
“愣着干嘛,救火啊!”主厨老张第一个反应过来,招呼几人就往屋里冲去。趁现在火还没烧起来,赶紧扑火。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江影的幽影迅速闪到院子内。手中几包药粉迅速撒入大锅小锅里的食物。
这一切只用了不扫三四秒的时间。屋内的人就匆匆跑了出来,又提桶的,又端盆的,显然是要拎水救火。
这火显然是江影耍了一些小手段,抓了一只老鼠,将烛火咬断,引发的一场小型火灾。
她的目的不是引起火灾,而是把这几个人引开,好对食物做手脚。
这些药粉,是毒虫护法提炼的。在出发前,特意跟每一路侦察的人手分享了这些药粉。
毒虫护法自然是弄毒的老行家,这些药粉,也是毒虫护法压箱底的好东西。
火势倒是很快就扑灭了。
主厨和两个伙夫都是骂骂咧咧从屋内走出来。
两个女性帮厨则老老实实回到工作岗位上,继续埋头苦干。显然不敢参与讨论。她们对自身的定位非常清晰,知道这种场合没有她们说话的份。做好工具人即可。说得多,反而有可能惹上麻烦。
“庆哥,这火有点邪门啊。屋里这么多吃的,老鼠为啥偏偏犯贱去咬蜡烛?”
庆哥也是皱眉道:“确实邪门,我就说吧,这一定是有事要发生,征兆很不好。”
另一名伙夫道:“庆哥,我的意思是,不会是有人做了手脚吧?”
庆哥忙低声道:“闭嘴!们是叫来帮忙的,现在的职责就是个伙夫。其他的事,能不管别去管。别特么拿着卖白菜的钱,操那卖白芬的心。”
说着,庆哥还鬼鬼祟祟地朝四面虚空瞧了瞧,仿佛生怕有什么高手忽然冒出来,对他们下手。
老张对这两个家伙一直横看竖看都不顺眼,可偏偏那庆哥又奸又滑,还特么是个刺头,他也不想惹。
只好用铁勺敲敲锅边,叫道:“叫你们来帮忙,不是叫你们来当大爷。眼里没活吗?活不加紧干,聊起来没完没了是吧?”
作为主厨,在职责范围内,他当然是有话语权的。
那两个临时伙夫在这个范围内,倒是不会跟他顶嘴。
大约半个小时后,那一大锅宵夜总算是准备好了。而祭祀用的祭品,也准备妥当。
祭品显然很讲究,一直是那两个帮忙的伙夫在弄,两那个帮厨女性则半点都不能碰,全程要规避祭品。
似乎被妇人沾了,就亵渎了似的。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臭规矩,这个时候倒是穷讲究起来了。
很快宵夜就被庆哥这两人送过去了。
宵夜吃完之后,便是祭品送到宗祠这个环节。
当然,在这之前要让大家吃饱。
厨房送来的宵夜,自然谁都不会有什么提防,一个个大半夜在这里干活,自然是饥肠辘辘,面对刚煮上来热腾腾的食物,哪个还能压得住食欲?自然是大快朵颐。
毒虫护法的药粉,可不是闹着玩的。很快,这些毒粉就彻底发作了。
这毒粉倒是不至于让人致命,不过功效却非常特殊,能让人犯困,全身软绵绵的,啥都提不起劲头来,只想躺下呼呼大睡。
过不多时,这宗祠周围的所有人,就清一色地倒下了。
江影并没有急着出来,而是在边上观察了许久,确保了安全无情况后,这才迅速从暗中窜出,一步射入那宗祠当中。
宗祠内,却没有江影预想的阵法八门的那些设施。没有阵法构造,没有阵法相应的图纹刻纹,也没有感应到任何阵法的波动。
或许这地方有些诡异,但江影可以确定,这地方跟阵法八门肯定是没有关系的。
可这些人却大半夜在这里搞什么祭祀?这却是闹哪一出?
而且,刚才听那两个伙夫的对话,这王桥基地有三股势力,今日刚谈成联合,联合的原因必然是跟官方队伍有关,跟谢春基地的遭遇有关。
而他们为什么知道谢春基地出事了?毫无疑问,肯定是诡异之树告知了王桥基地的代理人。
因此,哪怕没有找到阵法所在的位置,江影也大致可以确定,王桥基地一定是阵法八门之一。
只是,这个阵法的确切位置所在,目前还没有被江影发现罢了。
江影一不做,二不休。不管这宗祠到底要祭祀个什么玩意,既然被她打断了,那就索性玩把大的。
反正这些人倒下,很快就会被人发觉的。
江影见宗祠内所有的准备,一切仪式,都显然是为那祭祀做准备的。这证明,这个祭祀非常重要。
既然如此,不管这祭祀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江影推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定就是某种邪恶的仪式。
江影在军方也阅读了许多诡异秘闻,尤其是各地的诡异档案,她可着实查阅了不少。
像这种祭祀仪式,看着就不太像正经仪式,多半是进行某种邪恶的召唤。
那么,趁这个机会,江影自然不会让这祭祀完成。既然要破坏,索性就破坏到底。
江影很快就搜集了许多容易引火的东西,将这宗祠一把火给点了。
反正很快就会被发现这边出了状况,那还不如干脆一点,直接一把火把宗祠都给烧了。
在焱火符的催动下,这火势几乎是瞬间将宗祠给吞噬其中。不到一分钟时间,宗祠就被火海包围,整个框架在强大的火势下,不断坍塌,轰隆轰隆倒成废墟,依旧还在熊熊燃烧着。
这火势一烧起来,立刻就惊动了整个王桥基地,尤其是徐家这片区域。那几十个人只是今晚负责祭祀的人手。事实上,徐家这片区域的人马,至少有五六百。那几十个人只是占据其中十分之一罢了。
这几百人无疑是最先被惊动的,然后其他两股势力的区域,也看到了这边宗祠的火势,都是纷纷探头朝徐家这片区域看来。
而这片区域位居后山,本就是在地势相对高的地方,这边宗祠起火,自然是被尽收眼底。
那两股势力也是有些狐疑不定。他们当然看出来了,这可是徐家区域宗祠的位置啊。
一时间,那两股势力也是犹豫,上面出了什么情况?需不需要派人去支援一下?
既然三家已经达成表面上的合作,要是不意思一下,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可大晚上的,不知道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贸然派人过去,会不会是个陷阱阴谋什么的?
徐家宗祠这边,则是方寸大乱。
一个三十五岁左右的汉子,在一众手下的簇拥下,立在宗祠不远处的空旷区域,目光深沉如刀,面色难看得吓人,死死盯着坍塌的宗祠。
他已经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怒火了,但身边人依旧能够感觉到此人身上的怒火在喷发,甚至谁都不敢上前劝上一句。
甚至都不敢在他跟前晃动,仿佛此时此刻,出现在此人的视野中,也是一桩罪孽。
“万韬呢?万韬这个混蛋在哪里?叫他来见我!”这个三十五岁左右的汉子,显然是这片区域的首脑。
有人低声道:“博爷,今晚负责祭祀和守夜的弟兄,全都倒了。看上去应该是中毒了。”
“万韬呢?”这个叫博爷的首脑,语气阴冷地问。
“目前还没看到他,估计也中毒倒在角落里的吧?希望他不是在宗祠里。”
博爷咬牙切齿道:“他最好在宗祠里一块被烧了,否则……”
他没说否则如何,但没有说出来的部分,才是最恐怖的。
边上人听了,都为万韬捏一把汗。他们知道,博爷此刻的怒火已经燃烧到极致状态。
祭祀大计交给万韬他们的队伍操办,那是何等的信赖。还没到博爷亲自出席,宗祠竟莫名起火了,所有人还都中毒了!
这在博爷看来,那不就是万韬无能,把事情搞砸了吗?
片刻后,有人又来报:“博爷,基本调查清楚,应该是宵夜的食物被下了毒。厨房那边,主厨和那两个帮忙的家伙,也都中毒了。倒是两个帮厨的妇人,她们还在干活,没敢偷吃食物,却是完好无损。”
不同博爷提醒,那两个妇人已经被带过来。
那两个妇人此刻也吓得魂不附体了,直接跪倒在地,浑身跟筛糠似的颤抖,根本说不出话来。
博爷一看这两个妇人的表现,就知道她们不是那放毒的人。真是她们下的毒,她们早就逃之夭夭了,又怎会吓成这样?
“说吧,把今晚发生的事,只要是你们知道的,都说一遍。”博爷倒是没有对这两个妇人凶神恶煞,哪怕是极度的愤怒,也没有失态。语气反而是颇有些安抚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