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雨汐转头,眉眼疏淡的看了巩书兰一眼:
“不关门?”
巩书兰脚步一顿。
想到这是安家的医院,安崇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过来。
又回去将门关上。
安雨汐拿出手机,找到一首摇滚音乐,调大了音量播放。
然后抬头迎上巩书兰带着疑虑和怒气的目光。
嗓音平缓的回答:“我也是才知道樊叔死了,还没想好怎么告诉你呢。你知道了也好,事已至此,你也别太难过。刚好,你也不用出国了。”
摇滚歌里密集的鼓点,吵得巩书兰阵阵头疼。
她听着安雨汐不以为然的语气,怒意更甚:“安雨汐,有你樊叔才有你今天的好日子!他这几年也将你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疼爱!现在他死了,你就这么冷漠,这么无所谓吗?”
听着,安雨汐的脸色彻底阴沉下去。
她皱眉,眼里的阴戾冰冷刺骨:“是他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赌博!我是不是警告过他,好好的做他的鉴定中心主任?不要给我惹麻烦!
现在倒好,捅出的篓子要我给他擦屁股!我看在他这几年照顾你的份上,给了钱又安排好了行程!是他命不好,被石头砸死!你伤心难过我可以理解,但是不要妄想拿我出气!”
安雨汐冷冰冰的看着巩书兰,声音一丝一毫温度都没有:“而且你有句话说错了,是多亏了我,他才有之前舒坦又阔气的生活!”
她背对着落地镜,仔细端详着被纱布包裹的后背。
肩膀稍稍一动,便是难以忍受的痛。
巩书兰怔然。
忽然快步走到她面前,恳切的看着她:“怎么可能那么巧,突然就有一块巨石滚下来!雨汐,肯定是有人想要害你樊叔!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帮他找到凶手!”
“既然天意如此,你就不要再多想,还有更多的好日子在等着你!”
安雨汐满脸冷漠:“既然他把我当亲生女儿,那最后一次为我排忧解难,也算是他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了!现在,我们就不用担心他落到安崇的手里,一时不查,将我们的事情招供出来!”
音乐声忽的变大,沉闷的鼓声像是要砸到人的心里去。
一下一下的,让人的心情变得格外的沉重和难受。
安雨汐的眼里,漾出毫不掩饰的得意。
巩书兰怔怔的看着她脸上的笑。
心一点点的沉下去,像是掉进了千年寒冰洞里。
连骨髓里都渗出毛骨悚然的冷。
她忽的就觉得自己不太认识眼前的女儿了!
沈芊羽虽然骄纵任性,却不会像现在的安雨汐这般冷血到可怕!
“雨汐。”
她攥紧手,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恐怖的想法!
安雨汐没看她,缓缓的朝着病床走去:
“为了防止旁生事端,你不要再管樊星驰的任何事情!反正人都死了,带回骨灰准备墓碑这种蠢事,纯粹是多此一举!你就当从未认识过这个人,让樊星驰这三个字,从我俩的世界彻底消失!”
巩书兰的脸色格外难看。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竭力压抑着情绪,问:
“雨汐,你樊叔的死,是你做的吗?你担心他被安家抓到后查到当年的事情,所以先下手为强!你哄他去边境处等我,实际上你早就安排了杀手在山上,只等着你樊叔靠近,就砸死他!”
说到后面,她的嗓音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是你想让他死,对不对!”
安雨汐在床边坐下,削葱根似的手指把玩着手腕上的红宝石镯子:
“你看多了!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她开心的欣赏着自己的长指甲:“杀人这种事,我可不敢!”
巩书兰几乎是跑到她面前,死死的盯着她:“真的不是你吗?”
她的眼里是浓浓的不信任。
“如果你认定是我,那我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安雨汐瞥了她一眼。
想了想,语气软了些许:“我答应你,等到事情彻底过去之后,我会陪着你去祭拜樊叔。但是现在!”
她的瞳仁咻得缩紧,语气格外的严厉:“现在,绝对不能让人知道你和樊星驰的关系!否则,如果被安家知道真相,我们俩都得死!
你好好想想,你到底是要为樊星驰鸣不平,还是要现在衣食无忧、人人称羡的阔太太生活!”
听着,巩书兰就像是泄了气的气球,再没了之前的咄咄逼人。
许多事情如同走马灯在她的脑子里闪过。
她看着正悠悠然玩手机的安雨汐,忍不住轻声说:
“芊羽,你变了好多,妈妈觉得——”
“我说过,不要再叫我沈芊羽!”
安雨汐猛地扭头看她,视线冰冷严厉:“如果你还要因为樊星驰难过,就滚回酒店房间慢慢难过!不要在我面前嚎丧,破坏了我的好心情!”
巩书兰瞳孔一震。
好一会儿后,才抿唇点头:“我知道了,我先回酒店了,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我怎么会有事呢?我好着呢,而且也会一直这么好!”
安雨汐得意的勾起唇角:“所有阻拦我幸福的,我都会一个个铲除!”
在这一瞬间,巩书兰觉得自己好像从未认识过她。
眼前的这个人,还是那个会趴在她腿上靠在她肩上撒娇的乖女儿吗?
直到坐在酒吧的包厢里,一口气灌了自己三杯鸡尾酒。
巩书兰狂跳不已的心脏,才渐渐安静下来。
想到安雨汐说的那些话,情绪也一点点冷静了。
乖女儿说的没错,都怪樊星驰自己不争气!
现在的他,已经变成了她们富足生活的最大不确定因素!
既是如此,死也就死了!
“樊哥,我会记住你对我们娘俩的好!”
她端起手里的鸡尾酒,轻轻的碰了下对面的一杯:“你死了,我和雨汐才会好好的!现在,也算是你做到了曾经对我承诺的‘心甘情愿为我付出生命’!”
玻璃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巩书兰的脸上,也渐渐浮上了笑意。
“居然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我认错人了!”中年男声突然响起。
巩书兰猛地回头。
看着正滑着轮椅进来的沈士秋,眼睛咻得瞪大。
笑容瞬间悉数敛去,她厉声质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女儿是不是也来这里了?”
沈士秋不答反问。
他兴奋的搓着手:“刚好,也不用我给你打电话了。你告诉女儿,我缺钱了,让她给我转个几百万零花钱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