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靠着一柄沾屎的扫帚,成功垄断平西村的买方市场。
在赵婆子等人放下狠话并相互搀扶着逃走之后,谢蕴因为出价六斗米而被一干手握布条的村民围住——赵婆子忙着回去搬救兵,未带走那些小女娘。
只是,女娘再水灵,谢蕴也是不收的。
得知谢蕴只要粗使婆子,众人的热情就大打折扣。
对寻常农户而言,妇人的价值远高于女娘。
卖了小女娘,家里多出五斗米不说,也少了一张吃饭的嘴;若是换成操持家务的妇人、留下小女娘,只怕那六斗米,到头来,三成得进女娘肚子,这可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一时间,周遭的人就散去大半。
谢蕴未出声阻止,只进杏娘家的院子,从马鞍旁的布袋里取出一贯钱,蹲到地上数出三百枚五铢钱,推到杏娘母女的脚边:“按时下的物价来折算,六斗米大概是一千文钱。”
“考虑到你们家的特殊情况,这三百文钱,当是我预付给你们的。”
谢蕴是不怕人赖账的。
论讨债的手段,她有满清十大酷刑。
再不济,她堂堂一郡太守,把人投去采石场劳改抵债的权力还是有的。
“至于剩下的七百文,明后两日,会有县衙的书吏再来村里招人,届时会与要去做工的妇人付清钱粮。”
谢蕴离开前,特意叮嘱了胡氏母女一番——
若那方家婆子带人去而复返,一定不要帮她隐瞒身份。
胡氏却有自己的忧心:“新使君知道小郎君在村里与方家奴仆起冲突,可会责罚小郎君?”
“婶子放心,使君最是器重我,定不会信了旁人的挑唆。”
谢蕴用草根拴着一双靴子、只着布袜踩在胡氏家的门槛上,借势爬上马背,又道:“使君想招的,其实不止妇人,踏实肯干的青壮男子亦可,还有各种匠人,如果婶子方便,能否帮我将此言传递给旁人?”
特别是青壮和匠人,谢蕴强调一点:“他们为使君做活不算服役,可按月结算给他们工钱。”
“当真?”隔壁院子的篱笆丛里,长出一颗脑袋。
谢蕴:“……”
真是人生处处有老六。
对上男子那双求知的眼眸,谢蕴点了头:“至于具体工钱多少,就比照当下平昌城里的佣工薪金。”
因为经历了一场以多欺少的霸凌事件,小谢郎君没再继续走访别的村庄,选择回去找家长!
一身鸡圈味的谢小郎君,无疑是遭人嫌弃的。
首当其冲的,便是她妈江主任。
——竟不许自己踏进她的卧房一步!
所幸,她有知心小姐姐。
不但没嫌她臭,还主动替她摘身上的鸡毛。
用两桶热水给自己洗刷干净后,谢蕴额头绑上一条布条,只着亵衣,夕食也不吃了,早早地裹着被褥躺在榻上。
小萝莉被她的样子吓到,提着裙裾就去请江主任。
亲妈是了解谢蕴的。
一看她这德行,就知道她生了钱病。
刘媣还是头一回听说此病,眼睫不由得微闪:“夫人,何为钱病?”
江箬难得卖起关子:“过个一两时辰,你自然就明白了。”
……
谢蕴是真缺钱。
今日一早,阿大等五人分成两队,各揣两百金饼、两车以前姜氏赠与她的绸缎还有一卷过关文书,领着五十名郡兵前往兖州和豫州购买粮食。
如今她枕边的匣子里,只剩二十块豫州牧公子给的金饼。
这些金饼眼看也都要留不住。
下乡招人,毕宜可以出书吏和衙役,但空空的粮仓,注定他支援不了谢蕴一分一毫。
一想起自己当日穷大方,捐了八十块金饼用于烈士墓园的建造、给战死在雒京的兵士还有民夫遗孀发放抚恤金,外加人道主义关怀营陵城外定居的流民,谢蕴心情极度复杂——但凡当时毕宜出手拦一下,自己或许就只捐八块了。
说起粮食,她空间的商超,确实可以一次性拉出几吨来。
然而,不到万不得已,谢蕴没打算大规模地取用。
这些食物在关键时候是能救命的。
而眼下——
远没到生死存亡之际。
况且,商超里售卖的大米,甚至比世家吃的舂米还要精细,分发给百姓并不合适,待时机成熟,倒手卖几袋给士族却是可行的。
方家主命管事绑了赵婆子与四个健仆亲自上门请罪,是在入夜之后。
不是他想来得这么晚,实在是,等府上管事带十几名健仆、由赵婆子领着去平西村找回场子,得知那以一敌五的少年乃新太守心腹,一干人白着脸再回到城里,金乌就已西落!
方家主得知家仆与那小儿太守的仆人结了怨,尤其是听到赵婆子描述那少年的个头和长相,媳妇的绣花鞋也不闻了,冷汗直冒,当机立断,叫人堵了赵婆子的嘴!
俗话说得好——
破家县令,灭门刺史。
那小儿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