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劝说少年要不装个病,一杯热茶被放到他跟前:“毕先生所忧,亦是我所想,所以我下午问了姐姐,她告诉我,她在族中有个从弟,名刘达,正好与我年龄相仿。”
“姑爷是想以达公子的名义前往?”
如果世家子身份可以避免交际上的麻烦,谢蕴不介意痛失本名一次。
刘恒让她去吊唁,可没规定必须是以什么身份。
这年头,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再者——
去临淄吊唁,不过是顺道的事。
她本就打算前往岷县。
除了小红,她还有几十匹马在那儿呢。
谢蕴也没忘记,自己答应过那些秦郡的百姓,要护送他们回家。
既有了应对之策,毕宜也不再久留。
谢蕴才将人送出后门,巷外传来焦斗敲击的响声,紧接着,是更夫匆匆而过的身影,伴随呐喊:“着火了!着火了!”
一出巷口,谢蕴就瞧见烧红半边天的火光。
示警的敲锣声此起彼伏。
巷子里,原本歇下的人家,纷纷拉开了大门。
谢蕴的身边,毕宜神色微变——
他在营陵生活多年,几乎一眼就判断出失火的是何处。
“太守府……”
“是太守府!”
哪怕是消防设备先进的现代社会,面对重大火灾,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更何况是扑火只靠水桶的古代。
谢蕴听到毕宜这么说,转身就往家里而去。
太守府走水,她那岳父烧就烧了,可别带累她岳母跟旁人。
等她将摩托从马厩拖出来,家中其他人也都聚在后门旁,原本在众人身后踮脚张望的刘蟾,一瞧见她似是准备外出,吃了一惊:“虽说火势吓人,却也不至于烧到城西,恩公何故弃家而逃?”
谢蕴:( ̄?? ̄)
巷子口,刘媣的脸,在火光映衬下,愈发苍白。
得知着火的或是太守府,她就跑了出来。
当马蹄声响起,刘媣倏地转头。
谢蕴顾不上逐一交代,只与江主任长话短说:“我先去探一探,若真是太守府走水,我会让阿大他们将岳母送来梧桐巷。”
“姑爷先行,我随后就到。”毕宜也被这场大火整得心绪不宁。
当年他随刘恒来上任,待遇是包吃包住的。
若真是太守府起火,他那个院子,岂能安然无恙?
一想到自己偷偷出来报个信、回去家就没了,毕宜哪里还敢耽搁,双手一拎袍服,朝着自己那驾停在偏僻处的马车跑去!
“谢郎!”
眼看谢蕴就要策马离去,刘媣追了两步。
谢蕴勒马回头——
迎着街上奔走的火光,她注意到刘媣眼角的那抹湿红。
“求你,一定要救阿娘。”
从梧桐巷到太守府所在的大街,再是马不停蹄,依旧花了半炷香的工夫。
离太守府越近,那股闷热越是扑面而来。
而那片建筑上空的浓烟,也让太守府走水成了铁板钉钉上的事实。
谢蕴勒了缰绳下马,掠过那些进进出出救火的奴仆护卫,第一时间去姜氏的院子。
进府后她就发现,着火的是主院,以及连着主院的那片房屋。
也就是刘恒住的地方。
至少目前还没烧到姜氏的住处。
所以——
姜氏暂时是安全的。
然而越往里走,谢蕴越察觉不对劲。
虽说姜氏与刘恒不对付,她岳母却从不委屈自己,即使不执掌中馈,太守夫人该有的排面,一向是不少的。
现如今,院外不见一个护卫,院内不闻人声。
若说是去救火了,也该留下伺候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