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他们劫掠的州郡,皆为先前打着清君侧旗号进京的刺史州牧治下。
主少国疑,这个道理他们胡人都懂。
更何况是野心勃勃的汉人。
他们若不想在乱世中为任何一方势力所驱,那么,必然要强大自己的部族,而轲比鄂定下的计划,无疑是极为可行的。
而眼下,又多了一样让他们能尽快挣脱大邺掣肘的东西。
呼延虏并不忧心那少年是在撒谎。
这本就是一桩无本的买卖。
“哪怕没有盐井,步蹋,我们也不是毫无所获。”
步蹋与呼延虏头人对视了一眼,瞬间就明白了呼延虏头人的话中意,是啊,没有盐井,但只要那个少年还在手上,终有一日,他们会知道大邺何处可以出产那种白盐,甚至得到那种煮盐之法。
如果真有盐井,他们也不怕将来不能将那些白盐运往关陇。
花金银买通自临莒至关陇一路上的守将,绝非难事。
呼延虏当即向步蹋下令:“你速去点两千兵马,到时随我入山。”
步蹋诧异:“大人是要亲自去?”
眼下柯比鄂头人们都不在,大人合该坐镇大营才是。
然而,那口盐井对呼延虏来说是势在必得,也过于重要,要是不亲自前往交接,他是放心不下的。
至于少年前来献盐井是否为陷阱——
“便是陷阱,我秦胡男儿何惧之有?!”
暴打那些青州弱兵,呼延虏可以说有十足把握。
当日南下,翼青两州十数万兵马溃败后,不还被他们在后头撵着跑。
若青州真敢算计他们,到时候,谁被锤爆狗头犹可未知!
等那少年吃饱喝足被领回来,呼延虏也骑上大马,带着两千只多不少的骑兵候在大营门口。
按照少年所述,从秦胡大营出发,抵达盐井所在的山林,快马只需两个时辰。
“我观大人们骑的马极好,或许会更快。”
这话,虽是事实,却也让呼延虏格外的受用。
“你小子倒是有眼光。”
或许是因为马上就要得到盐井,呼延虏看这少年也越发顺眼:“少年郎,你献盐井有功,我却还不知你姓甚名谁。”
“我姓张,在族中排行老三。”
呼延虏得到答案,就让下属带少年同乘一骑,负责给大家伙带路。
少年被带去队伍最前方,步蹋也策马来到呼延虏头人身边。
“等找到盐井,大人要如何安排这个张三?”
呼延虏勒着缰绳掉转了马头,一边往大营外去,一边回答了步蹋:“徐赉已死,他的父仇也算得报,他既有孝心,不如就送他一程,让他早日与亡父团聚,不失为一种圆满。”
这个处置结果,自然是极好的。
“大人成全其孝道,其必感念大人恩德。”
呼延虏望着不远处马背上少年的身影,高挂的暖阳,却未照进他眼底,杀掉一个大邺少年郎,对他而言,不过刀起刀落之间,况且,这个少年郎还知道盐井的存在。
找到那个盐井,除了煮盐的灶户,其余活口,他一个都不会留。
这是为了杜绝后患。
更是对那些灶户的一种威慑。
让他们不敢轻易叛逃。
而这张三,就是他选定儆猴要杀的那只鸡!
冬日西降没入山间之际,这支奔袭而来的秦胡骑兵,踏着滚滚尘烟,在少年的领路下,终于见到了那片山林。
“大人,盐井就在此山的深处。”
呼延虏虽亲至,却没打算充当前锋,只点了两百人下马先随少年进山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