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我也需告与贤侄。”
今日各家送来的粮,张清已命人去熬粥。
眼下想来已准备得差不多。
“接济归接济,只是……为防百姓中混有鲜卑斥候,这城门我是不能现在就开的。”
谢蕴不由得正襟危坐:“合该如此。”
不等张清再开口,谢蕴就说了惩治手段:“应准备弓箭手,待赈济粮运出城,有强闯城门者,当场射杀;至于抢粮者,不如将其枷于城门前三日;若有人对以工代赈之法有所微词,先命书吏解释,不听,立即驱赶,再闹,也枷起来。”
张清:“……”
愈发怀念抱病的范先生了!
不过,他这贤侄,对百姓还是留了情的。
至少没再想着穿琵琶骨。
今日张清也派斥候出城去查那支鲜卑骑兵的踪迹,得到的结果就是,鲜卑人已改道离去,只留下一地狼藉。
所以,他这‘贤侄’,着实有些神通。
既然张清要派人到城外施粥,谢蕴主动请缨去外围巡视——馓子吃多了,有些顶胃,得出去消消食。
张清瞧着少年那张白净的讨喜脸蛋,忍不住起了另一个话头:“如今城外百姓都在说,贤侄你身怀引雷之术,已传得神乎其神,就连城中也逐渐有此声音。”
当然——
那些百姓尚未将仙师与小谢军侯联系起来。
张清这么问,自然是因为,他自己也没抗住那点好奇心。
而且,谢蕴未有伤害他之意。
“所以,贤侄你,当真是修得神术的道门中人?”
“倒也不是道门中人。”
至于神术——
“我只表演一次,叔可要看好了!”
……没想到竟是真的。
张清不由得攥紧手中馓子,心跳也扑通扑通,“我是否该先去寻块盾牌?”
不做防范,这雷劈下来,劈到他咋整?
“倒也不必如此。”谢蕴阻止了准备起身的张清,“叔快坐好,见证奇迹的时刻就要来了!”
张清心神不宁地跪坐回去。
下一瞬,谢蕴从身后取出一只纸袋。
张清目不转睛,看到谢蕴将纸袋送至嘴边,又看到谢蕴深吸一口气对着纸袋吹了进去,然后,纸袋鼓了起来,再然后——
谢蕴一巴掌拍在纸袋上!
“嘭——!”
张清:“…………”
自己看上去就那么好骗吗?!!!
就这纸糊的东西,它能杀死徐赉,杀死鲜卑骑兵?
“贤侄何必如此戏耍于人!”
张清也是有脾气的。
攥着馓子,将少年请了出去。
才关上门转身,张清却蓦地怔在原地——
注视着谢蕴坐过的地方,后背冒出了一股虚汗。
所以——
他哪来的纸?
谢蕴离城的时候,戴上了一张黑色的狐狸面具。
实在是,夜里外头风太大。
如果不挡挡,回头就得脸上两坨红。
饶是谢蕴用面具遮掩大半张脸,当她骑着小红跟在施粥队伍后头出去,依旧被认了出来。
“是仙师!”
“是救我们的仙师!”
蜷缩在城外背风处的百姓纷纷仰头。
那一张张本疲惫麻木的脸庞,忽然就有了些许的神采。
他们中的年长者不再畏惧城头上的弓箭手,也抛却了脑海中‘没东西吃就少动’的念头,踉跄地过来,朝着枣红马行了叩首的大礼:“仙师!”
谢蕴本是要出城的。
因着百姓跪拜,去路也被挡住。
见书吏在布置施粥棚子,她扬声道:“过会儿,城外就会施粥。”
“今日的粥,岷县分文不取,但自明日起,你们若想喝粥要冬衣,须得干活,每个人根据所干活计的轻重多少,来换取相应的酬劳,还完口粮与冬衣的等价钱粮,便可自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