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老们:“…………”
一个背着杀人弯弓、短褐上血迹斑驳的凶徒杵你家门口,张嘴就要二十万钱,就问你,怕不怕?
对方还自报家门,说是曲军侯。
他们以为是都尉变着法吓唬他们捐钱,哪敢出去硬杠半句?
这不,求了县丞带他们过来服软。
眼下才知,竟是那位小军侯私底下在敲他们竹杠!
一位由子侄搀扶、更加年迈的父老跟着开口:“小谢军侯如此行事,还请张都尉为我等做主呐!”
张清后悔见这群不懂事的老家伙了。
这个主,是他能做的吗?
惹恼他家‘贤侄’,招雷劈他怎么办?
不就二十万钱。
你们这些地方豪强,怎会拿不出这点钱财?
再说,他‘贤侄’是白拿钱吗?
显然不是啊!
他还给你们送马了呢。
“其实这个事……”
张清正想着怎么和稀泥和过去,廊下传来说话声,他顺势就转移话题:“外头何人求见?”
亲兵出现在门旁:“禀都尉,是吕家小郎君,来寻他家阿翁。”
不多时——
一个瞧着言行有些冒失的小郎君,出现在众人视线里,“阿翁,不好了,那陈家花四十万钱买下了两匹马!”
“什么?!”
父老们诧异。
俨然没料到己方竟出现了叛徒。
张清却来了兴致:“陈家?哪个陈家?”
亲兵解释:“先前那位通译鲜卑语的杨先生,便是来自陈家。”
被父老们集体慰问的叛徒·陈家家主,正在马厩前欣赏那两匹鲜卑马,也为自己损失了四十万钱而肉疼,而他身边,是双手抄袖的门客杨植。
“家主是第一个买马人,或许也是唯一一个,小谢军侯必然不会轻易忘记家主今日的慷慨解囊。”
陈家家主扭头:“公言为何如此看重此人?”
杨植反问:“在家主看来,这岷县城中有几人敢只身前往鲜卑大营,并且安然归来?”
陈家家主细想了下,还真没有。
甚至,城中那几家都商量好了的,看形势不对就跑路。
他们连行李都已打包妥当。
“眼下城中都在传,说那支鲜卑骑兵准备退走。”
这个消息,陈家家主也有所耳闻。
据说出自城外百姓之口。
然而——
真实性有待商榷。
因为这些死里逃生的百姓,还说是仙师救了他们呢。
这世上,哪来的神佛?
陈家家主从来不信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
若当真有神仙,他又是信仰天师道,又是供奉胡教佛陀,求了这么多年,也没见族中出一个县令太守,更别说三公九卿。
杨植虽不知那‘仙师’是否为谢军侯寻来的帮手,有一点他却能肯定——鲜卑骑兵的确被震慑住了。
“昨日小谢军侯曾请我用鲜卑语写过一封信。”
此事,杨植没打算瞒着自己雇主。
“其实也就两句话。”
第一句是——
【留一日,屠一部。】
至于第二句——
“他勒令鲜卑人,留下所有汉民,要求活口,若发现鲜卑人行虐杀之事,来年此时,便是鲜卑人遭神罚之日。”
神罚?
陈家家主不得不承认,这个小谢军侯还挺聪明。
“知道这些胡儿信奉所谓天神,就拿神罚吓唬他们,倒是个机灵的。”
“家主以为,鲜卑人真有那么好糊弄?”
汉人素来视外族胡儿为蛮夷,然,这些蛮夷没文化是真,悍勇善战亦是真,寻常把戏,岂能叫他们望而生畏?
“城外百姓话中提及,那仙师可引雷杀人,且说得信誓旦旦。”
因此,不一定是百姓胡说八道。
也许是那道人杀鲜卑骑兵时用了某种障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