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某个竖子策马自他面前奔了过去。
刘恒:“……”竖子!
至于那匹马——
刘恒挣扎着起身,只为瞧得更清楚:“可是奔雷那畜生?!”
“使君看错了。”
毕宜替自家使君掖了掖被褥:“那是摩托,昨夜姑爷捡来的,天生绿鬃,据说一日可行千里。”
“我不会看错,那定是奔雷!”
刘恒伤口再次疼起来。
奔雷那畜生便是化灰他都不会认错!
刘恒强撑一口气,手指毕宜:“你去将那竖子叫来,连着那马!”
今日——
他定要斩杀那畜生!
不多时,谢蕴就骑马来了。
刘恒就近看到马,愈发笃定是奔雷,“这畜生,这畜生,它竟还敢回来!”
刘恒从不是一个疑神疑鬼之人。
然而那夜,奔雷跑错路,他不信那是巧合!
这畜生就是想弑主!
只因自己当年说了一句‘既为不详,那就不必再留下’,这马竟记恨至今,此等背主之物,岂能继续容它?!
不成想,那竖子跟他装起糊涂——
“背主的是奔雷,关摩托何事?”
刘恒咬牙:“什么摩托,它就是奔雷!”
“既然岳父不信,不如这样,”谢蕴松开缰绳退到一旁:“岳父喊它一声奔雷,看它应不应。”
刘恒:“…………”
便宜岳父怒指着自己,谢蕴一点都不怵:“岳父不敢喊奔雷,我却是敢喊摩托的!”
说着回身,右手一指地上,冲棕黑色大马下指令——
“摩托,趴下!”
摩托:“…………”
刘恒:“…………”
看到棕黑色大马当真弯曲前蹄趴到地上,刘恒眼前一黑,然后,他又听见那竖子喊:“摩托,抬手!”
谢蕴才与摩托‘击’完掌,身后传来老毕的惊呼:“使君?使君!”
——
——
刘恒:你们有病,你们都有病!
作为把自家岳父伤口气崩裂的罪魁祸首,谢蕴的良心也会痛,于是,从自己的小包袱里翻出一盒头孢,剥了三颗药给岳父送过去。
“一次一粒,饭后服用。”
这样的白色药片,毕宜从未见过。
不过,他并非那等乡巴佬,当然不会问东问西。
有的时候,知道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既然姑爷身怀奇术,想来就是些天师道不外传的疗伤圣药。
等毕宜拿着药去给刘恒服用,谢蕴也带上两匹马,正准备去队伍前头,后方却传来一阵喧闹。
“是秦胡?”
“难道是秦胡兵追来了!”
谢蕴转头——
那是自地平线尽头涌来的尘烟。
有一两道奔跑的小小身影,由远及近,却又骤然跌倒在地。
然后,谢蕴看到了越来越多的身影。
已有步卒趴到地上,听了会儿,仰起头:“是马蹄声!”
话音刚落,脚下也颤动起来。
这会儿,再加快行军已然来不及。
不过一两里地的距离,骑兵可瞬息而至。
“全军听令!”军司马一边控马,一边大声下令:“后军转前军!准备迎敌!”
随着焦斗被敲响,跟在民夫后方赶路的步卒快速转了身,当他们目视那滚滚尘烟之际,手中长矛搭上盾牌,瞬间形成一堵最坚硬的矛墙。
在这一排泛着凌凌寒光的长矛外围,是近千的百姓,他们手无寸铁,亦不在后军的保护范围内。
广平郡军的弓箭手齐齐而来,迅速形成第二道御敌的防线。
这一幕对谢蕴来说,实在算不上陌生。
与那日雒京城外不同的是——
这些百姓,没再那样恸哭求饶,他们只是仓惶地,寻找着可以藏身的地方。
有人跑进林子里,有人躲到巨石后,也有人握紧柴刀待在原地。
然而,无论是直面还是躲藏,其实结局不会有多大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