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局?”
何大有些怔愣。
这与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郡兵大营里,出身颇好的小将哪个不心高气傲,开罪了他们,还没见谁可以在军中安然无恙。
孙乾宁可去雒京与西凉铁骑争命,也不肯继续留在马场,不就是怕遭到少年的报复。
何大迟疑:“小郎君当真不追究孙乾了?”
谢蕴将竹勺扔进木桶,觉得有必要声明自己为人处事的准则:“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犯我,自担后果,若是再犯——”
何大好奇:“再犯如何?”
“直接打死!”
何大:“…………”
马铃薯种好了,谢蕴准备打道回府,刚想去拎木桶,却被何大抢先一步:“我替小郎君拿回去。”
谢蕴又将视线投到他身上,“孙乾要去雒京,你为何不去?”
虽然上了战场可能身死,若活下来,从敌军那里得来的战利品不会少。
有些纪律差的大军,还会一路走一路打劫百姓。
就说华夏两千多年的封建历史上,真正军纪严明、做到‘冻死不拆屋,饿死不虏掠’的军队也就那么一两支,然而,均未得善终。
何大局促一笑,“小人不像孙乾家有老小,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有句话怎么说来的,好死不如赖活着。”
谢蕴:“……”
古代版咸鱼,谢蕴还是第一次见。
毕竟,偷奸耍滑如刘蟾都开始在她家搞内卷了。
“你不打算娶妻了?”
这个时代,可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娶妻,那就得攒钱。
就是谢蕴自己,如今仰卧起坐,还不是为了养家。
“小郎君这话说的,”何大满怀的感触,“小郎君劝我有何用,该去劝营陵城里那些女娘才是。”
谢蕴:“…………”
“算了,当我没问。”
何大追上来:“小郎君,可认得一个叫谢蕴的人?”
谢蕴本蕴:( ̄?? ̄)
“此人真是走运,此次出征竟要掌大纛。”
“什么大纛?”
“小郎君居然不知大纛?”
大纛,谢蕴当然知道。
但问题是——
就她这小身板,是哪个傻缺看出她能扛主帅大旗的?
他们到底是去伐孟,还是去雒京一日游?
“小郎君莫非没去营门口看过告示?谢蕴可是使君钦点的掌纛之人!”
谢蕴:“???”
一刻钟后。
谢蕴看着告示墙上自己那挤在出征郡兵名单里的姓名,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一句对便宜岳父的诚挚问候。
——刘恒,你大爷的!
出征之事何其郑重,自然不可能朝令夕改。
姜氏得知女婿被刘恒坑了一把,十二岁的少年郎竟要去雒京直面西凉铁骑,气急攻心,才稍有好转的身体再次颓败下去。
她让婢女去请刘恒,不成想,刘恒避而不见。
“使君让夫人好生歇息,至于姑爷,他自会照看好。”
姜氏本就难看的面色倏地苍白。
“他竟是,竟是——”有些不吉利的话,姜氏不敢出口,怕应到大郎身上,心中对刘恒的恨意剧增,攥着沾血的锦帕,死死看向地上伏首的婢女:“你再去书房,告诉刘恒,若大郎有个好歹,我必让他悔于今日所为!”
姜氏叫婢女去喊刘恒的时候,江箬坐在边上未曾阻止,这会儿,确定谢蕴这岳父当真是好好的人不想做了,甚至未与姜氏打招呼,起身扬长而去。
一回到城西私宅,江箬径直回主屋。
那柄手枪被她从上锁的箱笼中取了出来。
带上枪,江箬开门而出。
谢蕴才骑马入巷就瞧见了亲妈,那一瞬江主任是她所陌生的,依旧是冷色调的青衫,一头乌发挽了简单的堕马髻,只戴着一支木簪子,这么冷的天,江主任竟没将她岳母赠与的狐裘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