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你这丈母娘看着像恋爱脑?”
还真不太像。
方才姜氏在院中见到夫君,咬牙切齿得不要太明显。
不知内情的,怕是会以为双方有不世之仇。
“你这丈母娘就不是省油的灯。”
江箬大概想到姜氏是准备用自己的死从丈夫那里换取一些东西,但具体是什么,旁人就无从得知:“至少她有把握,在她离世后,不会叫丈夫将自己给女儿定下的亲事作废。”
这种内宅争斗,谢蕴听着就头晕。
江箬又提醒自家讨债鬼:“这几日你老实待在屋里,没事不要出去乱晃,不出意外,徐赉离奇死亡的消息,也快要传来营陵,传到这位刘太守耳里。”
“哪还用传,”谢蕴抠了抠袜子上的破洞,“我刚才不都告诉他了。”
江箬就又手痒了。
一个皮实的熊孩子,显然是不怕揍的。
“本该被劫持失踪的女儿,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而临莒城内,又有少年挟神器杀人的传闻,你觉得这位刘太守到时会如何想?”
“想,谁不会想,证据呢?”谢蕴自有一套狡辩之词:“杀徐赉的是面具人,至于刘小娘子,当然是自己走回来的。”
“临莒城内的神器杀人,不过是以讹传讹。”
谢蕴已然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刘小娘子上一任未婚夫婿,众所周知,那是珩阳谢氏子弟,死于临莒城内,虽然我也姓谢,可我出身草根,正因为姓氏巧合,才会被刘夫人看上招为郎婿。”
江主任:“你以为一郡太守这么好糊弄?”
“那要不我再给他讲个恐怖故事。”
“什么故事?”
谢蕴从食案上拿了一块糕点递给江主任:“《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这个故事,恐怖程度有待商榷。
但它成功衍生出一部好莱坞武打大片。
最后,谢小义士揉着屁股一瘸一拐出的亲妈房间。
太守府,偏院。
一年轻女婢与老媪耳语片刻,又如来时那般匆匆离去。
待婢女身影消失在拐角处,老媪才进院子,去向自家主子转述婢女的话:“那姜氏的身体,经过此番奔波,怕是不太好了。”
一只柔弱无骨的玉手,将成对的琉璃耳珰放回妆奁之中,“一回来就住进太守府,她这是存心想给郎君添堵。”
“可不是。”老媪拿起木梳,替铜镜前貌美妇人整理着发髻:“姜氏心肠何其歹毒,自己命不久矣了,却还选在太守府上咽气,她两脚一蹬去了,这活着的人,谁不道一句晦气。”
“辛媪,慎言。”
“难道奴有说错吗?”
这会儿,屋里只有主仆二人。
辛媪也将憋在心里十几年的话尽数道来:“真要论起来,娘子哪里不如姜氏女?若非占了个好出身,以姜氏那善妒的秉性,郎君岂会娶她进门?”
“辛媪也说,她占了一个好出身。”
妇人身上那袭出自北海郡最好绣娘之手的襜褕,在烛光下泛起霞光,“能得郎君这些年的垂怜,我亦知足了。”
辛媪又开口:“当年郎君娶姜氏女亦是为了娘子与公子,再者,今时不同往日,郎君已贵为一郡之守,与娘子鹣鲽情深,娘子又为郎君诞下长子,待姜氏女亡故,这正室之位,必然是娘子的。”
不说大邺,便是前朝,妾室扶正亦有先例。
有违律法又如何?
这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
妇人拂过自己如凝脂的下颌肌肤,她隐忍多年,不就是为那个位置?
姜氏一死,她执掌中馈也就成了有名有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