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奴是巷尾那家的仆人!”
小女娘跪在地上,伏首瑟瑟发抖:“家中突逢恶贼,死了不少人,奴的兄长也受伤了,阿母叫我去请个大夫回来。”
说着,怯懦地抬起头:“大人,奴的兄长伤了腿,血流不止,真的耽误不得。”
这番恳求,引得弩手与刀盾手纷纷侧目。
哪怕小女娘此刻灰头土脸的,依然难掩她的好颜色,尤其是颊侧那抹干涸的血红,更显得她楚楚动人。
城门校尉见她一脸焦灼,又是个未嫁女娘,难免生出怜惜之意,不但给放行,还给介绍了大夫:“城南的龚大夫治刀伤不错,你可去寻他。”
“多谢大人!”小女娘面露感激。
目送小女娘拐出巷子,城门校尉才肃起神色:“刀盾手先行,强弩手掩护,听我号令,若那贼子翻墙而出,就地射杀!”
“喏!”
谢蕴从巷子出来,又走了一段才问路。
旁人瞧见她身上的血迹,虽有避让却也告知她驿馆所在。
徐赉副将把她金屋藏娇是瞒着徐赉做下,哪怕徐赉得知副将私宅闹出了人命,也不会想到她身上,只要她尽快赶回驿馆,也就不怕被守株待兔。
结果,还没走到驿馆,谢蕴就碰见了陈二狗。
陈二狗没想到自己会见着这样的小郎君。
惊吓之余,差点喜极而泣。
“小——”
‘郎君’二字还没出口,先被捂了嘴。
谢蕴将人带去僻静处说话,陈二狗忍不住红了眼圈,“小郎君你还活着,原来夫人说的都是真的!”
什么叫她还活着……
昨日她被掳走,又不是被砍死了。
那只招财猫可是亲眼瞧见的。
想到自己弄丢的电棍,谢蕴生出一个不太好的猜测,“刘翁昨日可回了驿馆?”
“回了的!”陈二狗连连点头:“刘翁有带回小郎君的黑棍,只是……刘翁自责于没看好郎君,一回来就病倒了。”
谢蕴:“……”
在她怀疑刘蟾携棍私逃的时候,后者却因为她病倒了,两厢一对比,多少显得她薄情寡义了。
说着话,谢蕴也注意到陈二狗怀里的白麻纸。
陈二狗主动解释:“这纸,本来是要烧给小郎君的。”
谢蕴:“…………”
经由陈二狗声情并茂的叙述,谢蕴才知晓,昨日入夜后,徐赉派人往驿馆送了一具毁容的少年尸体。
“说是小郎君遭了匪贼,可夫人看过尸首就咬定那不是小郎君。”
那时候,大家都以为夫人伤心过度,不肯接受小郎君遇难的事实,夫人要将尸体就地掩埋,他们亦不敢多言,只私下偷偷商量了,决定给小郎君烧一些纸钱,说起来,刘翁出资是最多的。
“现在看来,小郎君与夫人真是心有灵犀!”
谢蕴却不好道破其中玄机。
江主任笃定她没死,不过是因为那具尸体是真男人。
谢蕴想起自己怀里的通关文书,又问陈二狗:“刘夫人呢?刘夫人与刘小娘子昨夜可有回驿馆?”
谁知——
陈二狗听了这话,眼眶红得更离谱。
谢蕴从他脸上猜出答案:“她们没回来?”
“刘夫人是回来了。”陈二狗如实道:“没回来的是刘小娘子。”您新妇。
谢蕴看他想说什么却不敢说,亦做好心理准备:“昨夜可是还发生了什么?”
陈二狗红着眼,又开口:“昨日从徐府归来,姜氏部曲,三死五伤。”
“刘夫人她……亦不太好了。”
谢蕴昨日在驿馆那般交代刘小娘子,就是怕这样的结果,但性子决然如姜氏,又岂会坐视旁人带走她的独女而不做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