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
很黑。
紧接着就做起了梦。
年少的女孩子总是有着诗一般的惆怅,有着虚无缥缈的幻想。
我穿着一件及踝的白色长裙,拨开身前高高的荒草,茫然的走到一处很大的空地中。
风声烈烈,吹着我的裙角都跟着飒飒作响。
沙沙~天边飞来了一页薄薄的宣纸。
我仰头看着,上面的毛笔字是我一笔一划写完送给师父的。
那一晚,我练习了很多遍,才稍稍满意的写出一幅字。
唇角苦涩的笑着,直到那页长长的宣纸在我眼前摊开落地。
蹲下身,我抚摸着那几个字,“师父,我做到割舍了……”
啪嗒~啪嗒~
天空好像下起了红雨,单单只有几滴,我抬眼的瞬间就停了。
红润晕开了毛笔字,仿若血蝶飘落,墨色的字体哭出了赤色的眼泪。
我胸腔跟着拧搅疼痛,躬着脊背,掌心捂着心口。
未曾想这手指竟穿透了衣物,好像我身体都是空气铸成。
甚至给了我一个错觉,指尖都能穿出后背。
雾气沼沼间,我垂眼一看,心脏俨然被握在了掌心。
虽然没有痛觉。
这滋味儿也着实惊悚!
我惊慌失措的就把它扔了出去。
落地的它还在跳动着,伸缩的像个小气球。
踉跄的站起身,又是一阵大风来袭。
我抬手遮着眼睛,直到风平浪静,才呼吸急促的看向刚刚扔掉心脏的位置。
还好,还好……
它消失了。
唇角颤颤的发笑。
幻觉,是幻觉……
手指怎么可能探进胸腔里呢。
我低头抚着心口,惊讶的发现裙子上沾染了几滴斑斑血迹。
白裙染了红点就很刺目。
我试图将血滴擦干。
胡乱的忙活着,那几滴血却愈发的红艳诡异。
簌簌~簌簌~
地面的宣纸传出轻轻地响动,天空滴落的血点似乎沁润了进去。
正好在‘咬’字上沾染了一滴,如同牙齿磕破了心脏,留下了残存的印记。
怔怔的凝视着,我垂眸又看了看裙子上的血,“是割舍吗?”
我扔掉了一颗心,扔掉了一份情意,留下的,是伤痕……
“师父,您说的对……”
我喃喃自语般开口,“很多事,想到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您总问我愿不愿意坚持,我总说没得选,但真正面对选择的时候,我才知道要干脆利落的做出决定是有多艰难……”
“小萤儿,这就是你最疼最痛的地方。”
师父的声音悠远的传来,“纵使为师能为你铺平很多路,却缓解不了你半分的苦楚。”
我寻声望去,并没有看到师父的影子。
脑中有灵光忽现,我懂得了一些什么,双膝随即跪地,“师父,若这是上苍对我的考验,小萤儿不怕失去,我会永远怀揣希望,无惧三灾九难十劫,诸恶莫作,百善奉行,誓以我萤萤微光之力,劈出一条前路,十年为期,要是不得大成,别说天不容我,我,自愿一死。”
深深的叩拜。
我额头轻触着宣纸。
啪嗒~
透明的液体再次落到纸张表面。
泣血的咬字似乎流下了两行泪滴。
耳边听到了师父的叹息,有心疼,又有无奈。
我思维混沌了起来,身体像是在大海里漂浮,这人生,似乎本该如此。
浮浮沉沉人海间,起起落落悲欢处,处处有欢喜,处处有悲情。
不知过了多久,我闻到了清新的味道。
微风吹动了挂在窗子上的风铃,留下了叮叮~的脆音。
隐隐约约的,还能听到纸张翻阅的沙沙轻响。
睫毛颤了颤,我侧脸睁开眼,就看到静静坐在床对面的齐经理。
他手上正拿着我写歌词的笔记本,有些入神的看着。
我没急着喊他,而是看向窗子的方向,那里有一枚小小的风铃。
它外观是一个圆形的漂亮水晶杯,里面悬挂着小巧的铃铛和羽毛。
窗纱轻舞,风铃悬在中间,羽毛摇曳生姿,像是一只要起飞的小鸟。
疼痛似乎被铃音阻隔在了昨日,羽毛翱翔于天际,敲响了,新的序章。
这并不是我买的风铃,家里唯一的风铃是我用瓶盖制作的,挂在客厅的窗子中间,这个风铃是从哪里来的?
“齐经理,那个风铃是谁买的吗?”
音儿一出,我嗓子还有点沙哑。
齐经理闻声就放下了笔记本,对我醒来也没觉得惊讶,而是先递给了我一杯水。
我撑着胳膊坐起身,发现衣物已经被换成了睡衣,掌心被缠绕了纱布,指尖还贴了创可贴。
想来是上杠上墙时手指和掌心擦伤了。
正常来说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