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换了马老师这种说话喜欢东拉西扯的人,我倒不会对这番话感到意外。
但换了陈峰这种说话做生意向来喜欢简明扼要、直来直去的人,这话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他何必要绕这个弯子,难不成,他就是在提醒我,要让我放火烧了这老苗寨,然后再伺机脱困?
而且,我注意到了他最后一句话,竟然是在说喜乐镇上发生火灾该怎么脱困,还故意提醒我,这老苗寨的楼层并不高,遇到紧急情况,或许可以往下跳!
我心里有了些谱,便是计上心来,佯装无奈的口吻道:“那行吧……不过,陈老板,我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我和老莫赶了一夜的路,连口水都没有喝上……不知道,老苗寨的火灶还开不开了,我想点两个菜填下肚子,顺便最好再拿两瓶纯度高的酒来,老莫他爱酒,每天晚上不喝个六七分醉,他就睡不着!”
陈峰当即就回道:“火灶早熄了,厨师也歇了,菜肯定没有,但高浓度的酒一定管够!我这就让人给您送来,我这最烈的酒!”
说完后,陈峰挂断了电话。
我听陈峰把“最烈的酒”四个字咬得格外重,便觉我自己应是猜对了。
只是老莫用手指度了度桌子,给我发了一条微信:“余师父,我这几年来几乎滴酒不沾,你信口开河说我喜欢喝酒,是不是别有用意?”
我回复道:“你滴酒不沾没关系,但你腿脚一定要利索。过会儿我们可能需要从三楼跳下,但不知道按您的年龄,还吃不吃得消这等动作?”
老莫先是有些讶异看了我一眼,然后他打开窗看了看楼下,才给我发信息说:“我练苗家的功夫长大,一身外功可是童子功,身子骨一定是没问题,这点高度还真算不得什么。”
他才放下手机,我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了。
打开门后,一个身高才到我腰部的侏儒,端着托盘站在我面前。
这侏儒对我扯了一个奇怪的笑容,踮起了脚,免力将托盘举到了我的胸前。
托盘上有整整五大瓶飞天茅台包装的酒,连瓶在内也有个五公斤了,看来这侏儒力气却不算小。
我一瓶一瓶地拿下酒后,向侏儒道了声谢。
侏儒嘴里对着我说了一声“叽里呱啦”的南越国语言后,却是把一瓶酒从桌上拿了回去。
他冲着我指了指自己,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便拿着其中一瓶酒扭头离开了。
但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轻轻抖了一下腿,一样小物件就从他的裤腿里掉了出来。
接着,侏儒便替我关上房门,加快着脚步离开了。
这时,我才发现,侏儒留在门口的,却是一小盒火柴。
到现在,我可以确认我刚刚是理解正确了陈峰的意图。
于是,我立刻扭开了茅台的瓶盖,一股刺鼻的酒精味霎时扑面而来!
茅台瓶里装的果然不是茅台酒,而是纯粹的酒精!
老莫也闻到了这股浓烈的酒精味,一时失声喊道:“这哪是酒的味道!分明是……”
我连连给老莫使眼色,示意他噤声,嘴上又道:“老莫,咱喝上几杯?”
接着,我打开了房门,将酒瓶里的酒精往地毯上泼。
老莫会意后,便也打开了酒瓶子,冲出了房门,把酒往过道上的休息沙发上浇。
我也将剩下的几瓶酒拿在手里,将酒精泼洒到了过道的地毯之上。
最后,我“划拉”了火柴,分别往沙发和地毯上扔了过去。
沙发地毯在接触到火后,瞬间就起了一条条火蛇。
空气中响起了一阵阵火焰的呼啸声,浓烟四起之下,楼顶的烟雾警报器瞬间就响了。
让我意外的是,老苗寨装了烟雾报警器,但竟然没有安装消防喷头。
火势在酒精的助燃下,蔓延得相当之快。
我和老莫马上就蹿回了自己的房间之中,紧紧关上了房门。
但很快,烟雾就顺着门缝,大片大片地涌入我俩的房间,呛得我和老莫连连咳嗽起来。
这时,房间外终于是响起了人们惊慌的嘈杂之声。
南越国的语言和汉语在屋外开始交织起来。
南越语言我是听不懂,但我能听到用汉语的人在外面喊,“起火了”、“救火”这类的词。
紧接着,屋外的门廊中传来了“砰砰”的巨响,应是老苗寨的某些地方发生了爆炸。
这爆炸声震得整座楼都在颤动,老莫都不由低声道:“咱这玩的是不是有点过了……这一下子怎么烧那么厉害?”
我打开窗子,道:“还用想吗?肯定不止是我们两个在放火!陈峰这家伙肯定还安排了其他手下,同我们一起放了这把火,烧了老苗寨!
刚刚那来送侏儒的酒精,走之前故意拿走了一瓶酒,就是在提醒我们,他们那边会跟我们一起动手!”
我才说完,又闻“砰”地一声,客房的大门化为了焦黑色的碎木炭,火蛇杀入了房间,向我和老莫席卷过来。
我再没有犹豫,直接纵身一跃,先于老莫朝一楼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