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了这个份上,继续对着松六指装傻是毫无意义的。
我必须去跟松六指正面去“谈”一次,试探明白他的态度到底是什么。
要试探松六指这种江湖老混子,那最好的办法无异于是请他“吃饭讲数”。
“吃饭讲数”这四个字,是国内江湖自古传承下来的一大特色,在江湖文化中的分量很重。
很多生意,是在饭局上谈成的。
很多仇怨,是在饭局上化解的。
旧社会里帮派之间哪怕有不死不休的矛盾,第一步也绝对不是开打,而是吃饭讲数。
不过这个讲数,却有很明显的地域差异以及地方特色。
北方的帮派多在面馆之中,组局吃烂肉面讲数谈判。
而南方的帮派多是在茶楼或饭馆里叫上一壶茶和几个点心,两方大佬相对而坐,一对一地聊。
当然,所谓的吃饭讲数,只出现于双方都认可对手难缠,且均想止损的情况下才会发生。
如果我在松六指眼里一文不值,他应当会直接回绝我。
所以,我会同洪双喜说,如果松六指拒绝了我请吃饭的请求,那便是说明他完全不想给我面子,意欲直接撕破脸对付我了。
我这边挂断了同洪双喜的电话后,就在心里打了好几个腹稿,想着过会儿应该怎么去联系试探松六指。
但松六指的出牌套路毕竟难以捉摸。
在我猝不及防之下,他早我一步就把电话打来了。
我干脆就没有接,调成了静音。
自己则是上了二楼办公室,平复着我的心情,调整了一番思绪。
既然是我准备试探松六指,当然应该是我主动打电话过去。
约莫一个多小时后,我拨通了松六指的电话。
这回,他依然还是秒接的:“余老板,我的人把东西带走了吧?”
“带走了。”
“哦……带走了就好啊……这事赖我,真的都赖我!是我没安排好!
那两只断手啊,是两个女大学生的。
哎……她们伙同在缅北上班的家人一起搞电信诈骗,他妈的骗到我头上来了。
所以我就派人逮住了那两女孩子,把她们手给砍下来了。
本来我是准备给送到缅北那KK园区里的,哪知道手下最后阴差阳错放错了箱子,放进给你的钱箱里去了……”
我腹诽着你说起瞎话来还真的是一套一套的,但嘴上还是云淡风轻道:“行了,六爷。这事情就既然是个误会,咱老提就没意思了。你要真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以后就多给我点生意。”
“哈哈哈……余老板,这事好说!好说的!”他打了个哈哈,又道,“对了,我这里的生意清单啊,又有新生意了,你不妨再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生意是你想去做的。
做满三单A级生意,我就给你送我的金手指,这样你就能接S级的生意啦!S级的生意,一单就有至少五十个达不溜的酬金呢!你加把劲哈!”
我说第一单生意才结束,准备休息个几天。
反正也难得休息,正好打算请你六爷吃个饭谢谢你,也多亏了六爷,我才这么快在你那里赚到了第一桶金。
松六指在电话那头“哈哈”笑了:“行啊!给个地址,我明天中午就到!”
说完后,他甚至还帮我补充了一句,我想说但没有说出来的话:“对了!余老板,你明天请客,应该是就请我一个人吧?肯定不希望我带保镖马仔什么的一起来你这里蹭饭吧?”
老江湖还真的挺牛,就跟会读心术一样,瞬间就听出了我请他吃饭的“别有用意”。
当然,我嘴上还是说道:“带不带人就随便六爷咯……反正我钱也是在六爷这里赚的,出点血无所谓。”
“诶!哪能让余老板你多出血,我明天就只带个司机来哈!回头你把地址发我,我安排安排,明早动身来见你!”
我见松六指答应了下来,便说了一句木塘江湖上的用来约“讲数”的黑话继续试探着他:“行!到时上二两龙井,六块糯米糕,咱们边吃边聊。”
木塘江湖上专门约讲数的黑话,松六指不可能说听不懂。
果然,他闻言后,总算是也不再装傻充愣了。
他在电话那头爽朗地笑了:“哈哈哈!余家的小子,我一开始还以为你真想简单地请我吃饭呢,原来你是总算忍不住想来跟我摊牌呀!没问题的,咱们明天见哈!”
松六指一声“余家的小子”几乎宣告了我俩已经相互明牌亮底,他也不打算跟我藏着掖着了。
看来这老东西,秉承的就是我不动,他不动的思路。
等洪双喜回来后,我便拉着他去了隔壁的私房菜馆,问老板定了一间包厢,并且向老板谎称说我们想宴请客人,得把包厢提前布置一下。
这家餐馆的老板跟我挺熟的,自然是欣然同意了。
于是我和洪双喜去准备了一些风水摆件,结合红绳、铁钉、铜钱等物什在包厢的餐桌底下,以及其他不起眼的角落里提前布好了风水杀阵。
翌日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