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完,我不由得瞳孔一缩。
名门之后?
这四个字如一把铁锤一样敲击在我的心脏上。
我强压住了内心的震惊,面色如常地问道:“老先生,六爷到底满意我什么?这名门之后又是从何谈起?”
老头笑了,他振了振衣袖,道:“你如今的处变不惊,就是他最满意的一点。至于是什么意思,你大可以亲自问他。”
说完,这老头便直接离开,再也没有对我多言半句。
可他走到医馆门口的时候,突然又回头望着我道:“余家的小子,我万没想到,六爷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能忍得住!你比你爸年轻时要强哦!十年前,如果他跟你一样能忍,就不会中局横死咯!”
说着,他一转身,仰天大笑而去。
老头的这一番话让我大脑几乎是宕机了。
我冷汗岑岑地站在原地,脑海中不时地闪回十年前的画面。
尤记得那日,一大早便是电闪雷鸣。
我被一道炸雷惊醒后,便哭着呼喊妈妈。
但不管是我妈还是我爸,均没有回应我。
慌张之下,我找遍了整栋别墅,前门后门、包括两侧的花园我也找了个遍。
可最后在侧边花园的喷泉后,突然蹿出了一个黑衣蒙面的男子,用一块毛巾捂住了我的口鼻。
之后,我便失去了意识。
我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村里的村痞李鳖方。
再过了几天,我就被李鳖方塞在面包车里,先是一路南下,来到了大海边。
最后再被关在笼子里,丢进了满是刺鼻汽油味的船舱之中,依靠汽油船渡过了大海,来到了我从小长大的闭塞村庄之内。
再后来的事,那就是我被胡半仙一眼相中,他也就此花钱,将我给买下了。
十年前的这一副副画面极速地在我脑海闪回,一时间我头晕目眩,全身像着了魔一样动弹不得。
最后我只能任由那老头越走越远。
渐渐地,他的背影消失在了街道外的人潮之中。
他离开后,我终于有些忍不住地瘫坐在了椅子上。
等我平复完心情后,才感觉到我已然是大汗淋漓。
但我任由汗珠从我的额头淌下,自顾自地埋着头,盯着地板上一滴一滴的汗水,怔怔出神。
直到莫不语小心翼翼地拿着湿巾过来,轻轻地拉了拉我手臂上用来遮掩白蛇纹身的冰袖护臂后,我才算回过神来,大脑中有了些许反应。
我接过了莫不语递过来的湿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之后我才给洪双喜发了条微信道:“老蛤蟆,你在哪?”
“还能在哪?在美艺学院里面乱晃呗……不过,今天来学校的可疑人物,果然是少了很多很多……我就只看到了一个,疑似是松六指那边的人……从种种迹象上看,松六指应该把他的目的都达到了,也应该已经锁定你是真凶了,所以准备撤走在美艺学院里监视的人了。”
我苦笑了一阵,道:“好吧……那老蛤蟆你也先撤回来吧……我现在的处境非常不好……”
“怎么了?兄弟,你声音听起来这么颓?”
我深深叹道:“松六指可能不光确定了我是真凶……他还有别的发现……”
“啥发现?你这么紧张,不多见啊,兄弟……”
“他……他好像认识我父母……知道我家当年的事情……”
“什么?”洪双喜也非常惊愕,“这茬又从何说起?”
我便把松六指派来的那个老头,同我讲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给了洪双喜听。
洪双喜听完却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还说还好我当时忍住了,没有情绪失控地去追那老头。
他觉得那个老头离开前,对我说的那句“你爸没有忍住,所以才遭横死”的话,反而像是一种提醒,提醒我不要一时冲动。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忍不住才是人之常情吧……我没追出去的原因,只是因为我当时彻底失神了,倒也不是我有多冷静。对了,老蛤蟆,依你之见,我现在应该怎么样?”
洪双喜这次沉默了好一阵都没给我答案,最后只说道:“如果只是朱智徽那件事捂不住的话,我觉得咱们先装傻充愣就行,但现在这情况不一样了,松六指掌握着你身上的秘密……被一个敌人掌握秘密太危险了,有必要的话,咱只能想法子弄死他。
但这么铤而走险是一种不是办法的办法,不到绝境,我不想用。而且啊,就算是现在,我还是有种直觉,松六指虽然不是咱的朋友,但他未必真会对我们动手。”
洪双喜这话的言下之意,就是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凭借他的直觉办事。
但这次我果断否定了他的想法。
我父母极大概率是死于江湖仇杀,我当年只是被拐卖,所以才侥幸逃过一劫。
江湖仇杀讲究的是斩草除根,什么祸不及家人自古以来就是道上的一句屁话。
以松六指强大的关系网,他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能给我招徕一大堆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