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父没有听懂:“房子的关联?什么关联?”
阴纸匠解释说,就比方给纸妻在房本上加个名字,从法律角度认可纸妻对房产的所有权,这就是加强纸妻和房子之间的关联。
如此一来的话,纸妻会更加拼命地护住房子。
但安父却说,这做法不靠谱,纸妻不是法律意义上的人,不可能给它加名。
阴纸匠又出了一个主意:“你让你儿子把纸妻的模样用铅笔拓在白纸上,然后用那张白纸立遗嘱,遗嘱上写明纸妻的生辰八字和名字。
遗嘱内容就写:你儿子一旦亡故,则房产全权由纸妻继承即可。”
“遗嘱?这能管用?”
“我们这儿自古以来就是人治大于法治,遗嘱不就是人治时期的产物。就算是现代社会,法律条文在很多时候都得向遗嘱低头,所以这方法比房本上加名更管用。”
安父得到阴纸匠的点拨后,就让安广厦照做了。
安广厦立完遗嘱后,纸妻的法力果然得到增强,宅子里再无异动。
之后一连三个月,他都能睡上舒舒服服的安稳觉。
后来某日的清晨,安父给安广厦打了一个急吼吼的电话,催他赶紧回家。
因为,安广厦的奶奶病危了。
安广厦去探望奶奶的时候,回光返照的奶奶屏退了所有人。
她单独对安广厦说了几句话。
大意就是:孙子,有件事憋在心里憋了我好几年了。
如今你事业有成、居有定所,人生中的难关算是闯过去了,那这件事就该告诉你啦。
不然的话,她是不可能走得安生的!
安广厦见奶奶面如死灰,不禁问:“奶奶,你想告诉我什么呀?”
奶奶就说:“你可知你那纸人老婆,为什么看起来是血红色的?”
安广厦回答奶奶说,他听剪纸师父说过:剪出纸妻的剪刀是放在鲜血里泡过的。纸妻一旦有了灵性,同样也会变成血红色。
奶奶继而又问安广厦,知不知道那把剪出他那纸人老婆的剪刀,是放在谁的血里泡的?
安广厦摇头,说剪纸师父没说,但是他爸告诉他说是鸡血。
“鸡血?哈哈哈……他跟你说是鸡血?”奶奶不怒反笑,“孙儿啊,奶奶活了八十多年了,临死了却想不明白一个问题:你说这一套总价三百多万的房子,和一条亲人的命比起来,哪个更贵啊?”
锦绣山河恰好正是三百多万,安广厦听到这数字后心里一个“咯噔”,明白奶奶意有所指:“奶奶,你想说什么?”
“你先回答我!哪个重要?”
“那当然是人命重要!”
“好!那孙儿,如果你发现,有人为了这三百来万不打水漂,害死了你的婶婶,你会怎么做?”
安广厦怔住了,他想起了曾经在半夜里,遇上过纸妻与婶婶在墙头上争吵!
他沉默了半晌,直接了当地问道:“奶奶……你是不是想说……我那个纸妻,是用婶婶的血……给请来的!”
“对!”奶奶颤颤巍巍地答道。
她把安父毒杀婶婶,并且由她抛尸井中的事情,详细给安广厦描述了一遍。
安广厦听得大脑发懵,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奶奶老泪纵横:“孙子……你小时候爹妈都在城里打工,两三年才难得回来一次。你是你婶婶一手带大的,她一直照顾着你,直到你考上了城里的初中……孙子,我求你,你念念你婶婶的好吧!
奶奶也没什么遗愿,只是当年抛尸你婶婶之后,奶奶的心一直受煎熬呐!你等奶奶走后,你和你爹去厚葬了你婶婶吧!”
说完后,奶奶撒手人寰。
等处理完奶奶的遗体,安广厦找到了父亲,低声问道:“婶婶是你杀的?”
安父闻言,死死地瞪着安广厦,看了他良久,才默不作声地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
父亲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没有说话,相当于是表示默认。
安广厦虽然心很痛,但他面对父亲却也说不出狠话。
因为父亲的所作所为,也都是为了他安广厦。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爸爸,我不怪你,但婶婶的尸骨一定要从井里捞出来重新安葬,这可是奶奶的遗愿!
安父却回绝:“捞个鬼啊捞!让她安安静静地躺在井里不好吗?”
安广厦也很果断,说爸你要是不捞可以没问题的,我亲自去捞!
“爸!你忘了吗?先前婶婶就是因为死了以后连个坟都没有,才跑我那宅子里来抢房子的!”
“她是来抢了你的房子,但你的纸媳妇儿不是把她给压住了吗?我说不准捞,你就不准捞!人都已经死了,错事都已经做下了!你还耿直个什么劲儿?”
“爸!你不能这么说!你和妈以前在城里接装修工程的时候,可都是婶婶在带我!她带了我十几年啊!”
这句话不知道是不是戳到了安父的痛处。
他突然点着头,振臂高呼道:“好!好啊!没错!她是带了你十几年!但我也给你弄来了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