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大家敬重的永远都是“权财”,从来就不是“学识”。
“学识”若不能换来“钱”,那便一文不值。
樊变想通此节,突然觉得他这半生都白活了。
他觉得这个世界不再适合他,便决定离开。
但在他决意离开之前,那个纳了虫娘当小妾的富商,派人找到了樊变,邀请樊变去他家说书,恭贺富商和虫娘的新婚之喜。
樊变浑浑噩噩之下,竟然答应了。
他决心在虫娘面前,献上自己的“最后一舞”。
樊变脱下了自己的长衫,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粗布短打去了富商府邸。
众人捡到台上的那破衣烂衫打扮的樊变后,哄堂大笑,说樊变这样的读书人,穿起这下等草民的短打着实有趣。
在满座高朋的哄笑声中,樊变打开了自己的包袱,将包袱中的新衣服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那是一件褐色的寿衣,上面绣着八仙图案。
宾朋一时哑口无言。
人家请你来恭贺新婚之喜,你却堂而皇之穿着寿衣?
富商也大为不悦,质问樊变道:“我家办喜事,你竟穿寿衣?”
樊变却说:“寿衣穿在死人身上才是寿衣,但穿在我身上便不叫寿衣了!”
富商冷哼一声问道:“那叫什么?”
樊变面不改色:“我是读书人,寿衣穿在我身上,应称为‘读书人的长衫’。”
话音一落,满座大笑。
富商突然会意,明白樊变这是开始表演了,也笑着摇了摇头坐了下来,饶有兴致地观看起了樊变的表演。
樊变朝四下抱了抱拳,又道:“古人云: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古人又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但更有一句话说得好:百无一用是书生。”
在那个年代,读书是最神圣的事,如此离经叛道之言,着实是大逆不道。
但富商家请来的宾客,大多是些被“读书人”看不起的“商人”。
因此,樊变的话,让大家伙都是心头一阵畅快。
之后,樊变围绕着穿长衫的读书人说了一大堆话。
他说读书人一无是处,寒窗苦读几十载,却连顿饭都不会自己做。
台下人便笑着问道:“读书人真如你说的这般无用,为何天下人只敬读书人?”
樊变又说:“因为读书人的文字可争名、可夺利,甚至或可乱国、或可争天下!”
台下又传来一片哄笑,更有人问道:“区区文字,如何乱国?”
樊变就道,读书人写游记,可泄露朝廷机密;
写历史,可借古讽今;
注解兵法,可策动谋反;
写志怪传说,又可效仿张角以太平道集百姓之志起义;
至于记列传,则可为乱党立传著书,收揽该乱党的残余党羽。
台下众人又是笑得抚掌叫好,更有好事者问:“那依你所言,读书人皆会造反,那你这个读书人是否想反了朝廷?”
樊变说,他不想反朝廷,但皇上却逼他“奉旨造反”。
商人们笑得更是没心没肺,问樊变原因。
樊变说,只要是读书人,就会成为反贼,如今皇上让他奉旨说书,但说书的都是读书人,所以他摆脱不了读书人的身份了,那岂不就是奉旨造反?
这句奉旨造反不胫而走,很快就传到了皇帝耳朵里。
皇帝龙颜大怒,就要斩了樊变。
樊变被捕的时候,一点也无所谓。
那番话,本就是他故意说的。
在他想明白学识本身是不受任何人崇敬的这个道理以后,就决心告别这个世界了。
某一天的午时三刻,菜市口后,樊变人头落地。
让众人惊异的是,当樊变的脑袋掉落后,他依然能开口说话。
他说着各种各样的单口相声,把矛头直指了“读书人”与“朝廷”。
一开始围观的老百姓们还很害怕,但却未想到樊变那颗血淋淋的脑袋说出的段子风趣幽默。
老百姓们便纷纷驻足,一边听着樊变的人头讲段子讲故事,一边开怀大笑。
后来,那些听樊变死后讲段子的老百姓便如同着了魔一般,真的自发纠集了军队,起兵造反。
最后,叛乱虽然被平定,但是惊魂不定的九五至尊,仍然在平叛后发动了声势浩大的文字狱。
因此樊变的神通,便是助供奉者能以语言直击他人的内心,摄其神智。
我若将他请给康文宇,应当能够助康文宇收服这所谓的灵宝。
稍事片刻后,我便拿着樊变生前用的毛笔交给了康文宇。
康文宇有点摸不着头脑,问我这毛笔有啥用。
我不答话,一把按住了他的手,并用小刀割开了他的手指。
康文宇手指鲜血横流,恼怒道:“你干嘛!哎哟!”
我却道:“别乱动!你先用毛笔蘸血,蘸上血后,你就在笔记本上写字。”
康文宇见我一副郑重其事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