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凑近了看清对面来人,我心里这股无名火瞬间就被点着了。
王英扛着比他都高的大棍子在前面走,陶宗旺背着个不知道是什么人,呲牙咧嘴的跟后面的小喽啰有说有笑的,好像挺开心。
这伙人慢慢悠悠的走在山道上,像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早起出来遛弯的一样,这个悠闲。
我就抱着肩膀看着,也不说话,但是王五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因为他能感觉到,我身上弥漫着浓浓的杀意。
离我们站的寨门还有一百米的时候,王英一抬头,看见了抱着双臂,靠在寨门边上,双眼死盯着他的我。
王英举起大棍子一个劲儿的晃:“哥哥,老陶我给你带回来了,这回我没骗你吧。”
陶宗旺被王英这么一吵吵,也看见了我,哈哈大笑:“哈哈哈,哥哥,俺回来了。”
这伙人一边说笑着,一边从我身边走过,完全没看见我一样,王英还嘟囔了一句:“这一夜可累坏我了,一会儿好好洗个澡,睡上一觉。”
陶宗旺还回了一句:“我也洗。”
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双眼通红的一声嘶吼:“站那儿。”
已经走过我十来米的这伙人回头看着我,陶宗旺疑惑的眨着眼睛:“哥哥, 你也想洗啊,那咱们一块儿洗呗。”
我就感觉胸口被大石狠狠的碎了一下,要不是王五在身边扶着我,我一定原地睡着。
我晃晃悠悠的走过去,心平气和的给陶宗旺整理了一下衣服,抬头看了看他背着的那个人:“这谁啊?”
陶宗旺把那人放下:“哦,她是我半路上救下的,那时候天黑,我也找不到路,就一直背着。”
这时我才看清,这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浑身上下好多伤口,脸上全是血。气息还算平稳,就是有点失血过多,现在还晕着。
我看这女孩没大事儿,就招呼刚起来准备做饭的李婶儿和王婶儿,让她们帮着照料着。
我转过头,走到陶宗旺面前很平静的问:“老陶,一天一宿了,你跑哪儿去了。”
陶宗旺摸着头:“哥哥,俺迷路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走,就在山里找,半夜才碰到小矮子他们。”
我点了点头:“啊,行。没受伤吧。”
陶宗旺嘿嘿笑着举了举右胳膊:“哥哥,救那个女娃子的时候,山上的石头划的,不过没事儿,不疼。”
我看着他胳膊上两道十几公分长,血刺呼啦的伤口,心里就是一揪。
王五赶紧凑过来:“哎呀大个子,你这是怎么弄的啊,自己也不说包上。”说着,王五就拿出随身的水壶往他的伤口上猛倒,清理干净后,扯下身上的衣服, 给他包好。
“一会儿跟哥哥说完话,赶紧去郎中那好好上点儿药,上面有的地方已经化脓,再晚就不好弄了。”
我拍了拍王五:“现在就去,你跟着去。”
王五点了点头,陪着陶宗旺包扎伤口去了。
走的时候正碰见燕顺起床, 他一看见陶宗旺回来了,赶紧走到他面前问了一通,并叫来两个喽啰跟着王五一起把陶宗旺送去找郎中。
我从昨天发现陶宗旺丢了的时候开始,这个火就没消下去过,一直在脑门子上顶着,想着人找到之后,甭管死的活的,好好发泄一通。
可是当我刚才看见他朝我走过来、他背上的小女孩、他胳膊上的伤,还有他那张傻笑的笑脸,突然一点儿火都提不起来,也是奇了怪了。
我长出了一口气,看向坐在旁边木墩子上的王英,走过去坐下:“说说吧,在哪儿找着这个货的。”
王英把棍子往地上一杵:“哥哥, 这说来就话长了。我们先在山寨周围转了三圈,没有。又去了清风寨周围摸了三圈,还是没有。又到鬼见愁里找……”
我阴森的目光冷冷的盯着他:“说重点。”
王英被我的眼神吓了一跳,他也不傻,害怕我把他当出气筒:“哥哥,我们在离青州城十五里的悬天崖下找到的他。”
我无语了,这个货挺能折腾啊,都跑青州城去了。
我缓了一会儿:“那他背着的那个女孩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就背着,我见已经昏迷了,就没太在意,就等着回来再说呗。”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啦,你也早点回去歇着吧。”
等众人都各干各的去之后,我慢慢的站起身,一边走着一边想:“以后我可不能这样了,这要是每个我关心的人都来点儿这种事儿,不用多了,就我这憋着发不出来的状态,就得憋出淋巴结节来,到时候安道全也没戏,准死。”
一晚上没睡觉,看他们都回来了我才踏实,回到自己屋里倒头就睡了。
这一觉我做了好多的梦,梦见爸爸的支队长捧着他的骨灰盒放在我面前,梦见看着躺在太平间的妈妈,小时候不知道,后来才想起,妈妈不是病死的,是吃药死的。
又梦见了自己在立交桥洞下,裹着一身报纸,冻得都快硬了的场景。
还有就是更多的,当年看每个卫视台基本都放过一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