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现下舍了淑妃,不仅她自己在宫中多年的人脉荒废,还浪费了顾家原本在宫中的眼线,实在可惜。
这么一想,顾大人向他身后的几人隐晦地投去了视线。
礼部侍郎刘大人硬着头皮走到中间,视死如归。昨日顾大人相邀,明里暗里透露出有他的把柄在手,以此作胁,逼得他不得不当这个马前卒:“圣上,臣听闻昨日您将一妃子带入了乾清宫,打算让她常住乾清宫,这于理不合啊。”
见厉商洵没有反应,在顾大人的眼神逼迫下,又有几人进言:
“后宫多年无后,淑妃娘娘操持宫中事务多年,劳苦功高,怎可毫无缘由直接贬入后宫,望圣上三思啊。”
“是啊,圣上,若是听信妖妃谗言,随意下旨,会使后宫不宁的啊。”
……
“肃静——”刘公公打量着厉商洵的脸色,喊了一嗓子。
厉商洵坐在龙椅上,食指击打着把手,眼神晦暗不明:“顾大人是怎么想的?”
顾大人上前一步:“圣上,臣觉得众位大人所言有理。”
“宋大人也认为于理不合?”厉商洵将话锋转向了宋典仪,“毕竟朕昨日从冷宫里接出来的是宋典仪家的嫡女,宋大人觉得呢?”
宋大人站得有些靠后,乍一听还没将自己对号入座,等听到后面才惊觉,当初代替自己女儿入宫的那姑娘竟有这造化,当下有些慌张。
但一细想,此等欺君之罪,一旦说出来,柳疏晚自己也没好果子吃,且她的父母还在自己手里,日后还不是任凭宋家差遣。
一想到宋家可凭此女获得好处,宋大人心头火热,匆忙从后面走出来,大义凛然道:“此乃圣上的家务事,臣不敢妄自断言。”
“好!好一个家务事。”厉商洵冰冷的目光重新扫向顾刘几位大人,“爱卿既如此关心朕的后宫,那朕也当同众位爱卿好好说道说道你们的家务事。刘全,将这几个折子读给众位爱卿听听吧。”
“奴才遵旨——”刘公公双手小心地捧过折子,从最上面的那一本打开,“户部尚书嫡长子顾某,五年前,强抢民女徐氏,致使其家破人亡……三年前,……前日当街纵马,致一死二伤。次子……”
“礼部侍郎刘某宠妾灭妻,嫡子嫡女皆死于小妾之手……”
“户部侍郎……”
折子再长、再多,也有读完的时候。
等刘公公一字一句念完后,几位大人都佝偻着背,头埋在地上,冷汗连连。
未被说到的大人们也心下忐忑,其中尤以宋大人为甚,没想到锦衣卫侦查手段如此之了得,他犯的可是欺君之罪,万一查出来……
不,不会的,宋大人默默安慰自己。正值寒冬,宋大人的冷汗却一串串地往下冒,里衣都湿透了。
厉商洵语气柔和,脸上甚至还带着笑,话家常般微微叹气:“爱卿啊,看来你们的内院也不太安宁啊。”
“是臣等僭越,圣上恕罪。”
“圣上恕罪。”
“圣上恕罪。”
几位大人磕得一位比一位起劲,咚咚咚,一声接着一声,像是在奏乐。
【晚晚,晚晚,你知道今天早朝时发生了什么吗?厉商洵在朝堂上严惩了顾家他们,还……】
七七今早看了一出大戏,憋了好久,终于等到柳疏晚收拾好了,迫不及待跟她分享最新信息。
(宋家现在怎么样了?)
柳疏晚披着外衣,慵懒地靠在小榻上,时不时摆弄着白玉瓶里今早新摘的腊梅,枝上的雪进了屋内就化开了,湿漉漉的,衬得花更娇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