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商洵看向她,她的目光里隐隐带着心疼与希冀,是心疼于他的遭遇,希冀于这些都是梦里臆想的吗?
可惜了,这些都是真的。
若是其他人这么问他,可能他都懒得回答,甚至直接否认,谁愿意将自己不堪的一面摆给世人看,当然了,他们也不敢问他。
不过,既然是她问的,他当然要承认,还要说得更具体些,梦里发生的只是太仓一粟,当年的遭遇可不止这些,他可以一点一点地说给她听。
但他从不做无本的买卖,知道了他的过往,可是要收报酬的,金银珠宝他不缺,身边缺个顺眼的人,她就不错,他有些恶劣地想。
“这些都是真的。”
果然,柳疏晚看向他,眼底就带上了怜惜。
她大概是还有些不死心,轻声追问:“那时候,有人帮你吗?”
“没有。”自小饱受苦难的厉商洵即使长大后拥有了一切仍是消瘦,苍白的脸颊配上刻意低压的声音,看起来脆弱极了。
听到回答,她眼中的心疼竟灼得他也有些狼狈,心底有什么密密麻麻地涌上来,他不欲细究,只想抓住眼前的这个人,心里越是想要得到,面上就越是可怜:“我只有姐姐了,姐姐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吗?”
“对,我会一直陪着阿洵的。”柳疏晚应下来了,她本就是因他才费劲心思入梦的。
“姐姐既已答应,就不能反悔。”
反悔也迟了,厉商洵带着凉意的手轻轻地把她的头发别到后面,见她被寒意碰到有丝颤抖,就直接抱了起来,“我们现在就走吧,这里太冷了,太医说了,要好好养着。”
刘公公立马跟上,在旁边殷勤道:“圣上,外头风大,奴才唤了轿撵,已经在外头候着了。”
厉商洵抽空给刘公公递上了一个赞许的眼神。
终于干对了一件事,刘公公的腰弯得更低了。
*
乾清宫里,厉商洵直接将柳疏晚抱去了寝宫,黄澄澄的被子盖在她身上,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这不会是龙床吧,我不能睡在这里,你随便给我找间偏房就行。”柳疏晚想要起身,却被厉商洵按住。
“姐姐安心,乾清宫内的装饰都是这样的,你就在这里住下吧。”厉商洵语气自然地说道。
“真的吗?”柳疏晚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当然是真的了,姐姐不信我?”厉商洵故作伤心地低头。
“信的。”果然,只要他一露出这样的神情,柳疏晚马上就能应下了。
一时相顾无言,厉商洵看着柳疏晚,只觉得怎么也看不够,被这般看着,柳疏晚略显局促地转移了视线,找话题道:“阿洵,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叫我姐姐了。”
厉商洵心里的暴戾瞬间蔓延,刚想开口,她像是担心他误会,忙解释道:“我没有讨厌你的意思,就是,梦里初见你时,还很小,所以才让你叫我姐姐,但现在,现在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那日后我唤你什么?姐姐还未跟我说你的名字是哪几个字?”厉商洵收敛了戾气,从善如流。
柳疏晚有些不好意思,局促地捏着被单:“我不识字,只听我爹说过,柳,是柳树的柳,疏是疏林的疏,晚是夜晚的晚。名字是我爹取的,因为我娘差点在疏林里生下了我,生下我时正好在晚上。”
柳、疏、晚,厉商洵默念这个名字,像是要把这几个字刻在心里:“那日后,我唤你阿晚可好。”
“可,可以的。”柳疏晚神情不太自然,苍白地脸上染上了红晕,但还是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