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了。”
王翦手中抓住蒙恬送来的最新军情,当看到李牧攻打河阳的时候,不由得指尖一抖,几乎是下意识地说出心中的担忧。
他用力捏着军报,闭眼推演起李牧的真实意图,很快便再次睁眼,一双如同猎鹰一般锐利的双眼,扫过在座的所有将领,问道:“楚军现在何处?”
“王贲将军进入魏地之后,楚军退至雍丘,有撤回楚国的迹象。”
王翦的目光在答话的将领身上,稍作停留,令道:“想退又不舍得退,我们便帮他一把,传令王贲,要求魏王出兵十万,与其合兵共进雍丘,与楚军僵持十日,调李信停下攻殷,率领轻骑借道齐地,七日之内赶到雍丘,奇袭楚军,务必一战而胜,趁机夺取楚国从魏国身上撕下来的肥肉,不可越界楚境。”
“齐国二十年不经战事,难知其兵力深浅...”
有将领提出担忧,话还没完,便被王翦抬手打断:“齐相后胜收受我秦国财帛不计其数,只要李信快速通过齐地,不犯一城一池,他自然知道该如何维护齐秦和平。”
“诺!”
心中担忧得到解释,将领主动起身,出帐传递命令。
王翦看着剩下的将领,继续下令:“传令蒙恬固守邢丘,探查野王军情,随时来报,援军赶到之前,不得擅自出城;令杨端和放弃攻殷,昼伏夜行,掉头跟在王齕身后,随时准备接应。”
“传令李斯,放弃河阳,摧毁城池,烧毁粮草,大军护送赵民退回宜阳,不得延误,违令者斩!”
王翦想了想,还是决定给李斯下达命令。
且不说对方还没有正式坐上廷尉,就算是冯去疾,上了战场,也要听他的军令。
只要战事开启,战场上的所有秦人都必须听主将的命令。
毁掉河阳,毁掉粮草,迁走赵人,在邢丘集中优势兵力,重新掌握战场主动权。
既能保住李斯手中的那支兵马,还能削弱赵国国力,步步蚕食。
待李牧得到废弃的河阳,倘若他胆敢率领赵军越过大河,攻打秦国腹地,王翦就敢率领秦军长驱直入,直取赵都邯郸。
大王在函谷关,咸阳远在关中,赵军想要攻入秦国腹地,挫败秦国国力,对秦国造成严重的威胁,要么猛攻函谷关,要么攻城拔寨,耗费时间兵力。
而邢丘到邯郸,只要拿下野王和雍地,便能长驱直入,攻至邯郸城下,届时不怕李牧不撤兵。
王翦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凌厉锋锐的目光,盯着营帐外面,仿佛能够穿过地理条件的限制,直接看到屹立在燕赵大地上的邯郸城。
只要眼角流散出来的余光,便压制的所有将领齐齐低下头颅。
他喝道:“将被困赵军缴械,迁至新郑,暂由韩国负责粮草供应,若有抗拒不听者,杀!其余人等随本将渡河,与赵决战。”
事已至此,成蟜想要从赵国敲竹杠的想法,已然落空。
李牧不愿被威胁,化被动为主动,试图以大量的钱粮物资为诱饵,牵制住秦军。
同样的,王翦也不愿意被威胁,但凡是名将,必然有自己的傲气。
秦国想要得到赵国征集的那批物资,他会率领秦军亲自去取,相应的,想要让那些被困赵军再回到赵国,李牧也必须亲自来救。
钱粮抢不到,王翦可以一把火烧得一干二净,谁也不想得到,反正是赵国的国力,他丝毫不觉得心疼。
而李牧想要救回赵军,就别想这破罐子破摔的念头
......
“将军,前方便是河阳,据斥候探查,驻守其中的秦军最多万余人,何不一鼓作气,将其拿下?”
任由副将在耳边劝说,李牧目光平静地注视着近在眼前的河阳城,算不上高大的城墙,只需要赵军的一轮猛攻就可以将之踏平。
出人意料,李牧下达了让人无法理解的命令:“三千游骑封锁河阳与邢丘之间的通道,杀五放一,让秦军斥候有机会前往邢丘求援;一万步军于城外广结营寨,早中晚各攻城一次,其余士卒随我散入山林,隐去踪迹。”
副将盯着李牧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旋即眼前大亮,恍有茅塞顿开之感,兴奋道:“将军要围点打援?属下这就传令!”
李牧背对副将,默许了副将的猜测,轻轻挥手示意其退下。
他挺坐在马背之上,双手紧握着缰绳,胯下的战马发出一声高亢的嘶鸣,似是在宣泄主人传递来的战意。
目光越过河阳城,宽广的大河河面模模糊糊地出现在视线当中。
李牧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收回哪一座城池,而是为了救回那些落入秦军手中的赵国将士们。
攻打河阳,是为了破秦军合围之计,也是为了引出邢丘守军。
只要秦军出城,他凭借着优势兵力,拥有绝对的把握在野战中歼灭秦军,折损邢丘的守军力量。
继而快速攻打邢丘,救出从成皋转移过来的赵国将士们。
用一个殷地,换取数万赵国将士,以及邢丘城,这对于赵国来说,算是个还不错的战果。
至于,攻过大河,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