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君,你时常陪在太后她老人家身边,这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若是知道的话,就说什么,告诉我们大家伙,免得一群人在这里瞎猜,搞得人心惶惶的。”
熊启沉着张脸,冰冷的目光,自一个个楚系贵族的脸庞扫过,听着眼前这些人的絮叨,他的心中早就是一团怒火,无处发泄,当即揪住一人,夹枪带棒道:“本君传话下去,熊颠代了丞相一职,让你们早早拜访,早早走动,免得落了人后,而今,是你们自已不中用,还敢跑过来质问本君?”
“太后那里,我是常去,到头来代了丞相之职的是熊颠,不是本君,尔等若是想要知道宫中发生了什么,放着熊启不问,跑来问本君,莫不是故意来看笑话的?”
“昌平君,这是说哪里话?我们这些个楚人,在秦国能够过得安稳,全都是依仗着你,太后她老人家久居深宫,不管这些事,昌文君心中只有自个家人,哪有我们这些楚国来的同乡?”
“是啊,昌平君,那吕不韦在时,若没有你的支持,楚系早就在秦国失了势。”
“咱们楚系的未来,全都寄托在昌平君身上,如今宫中封禁,里外不通,我们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昌文君拒不见客不说,还在门外设下草棚,邀请大小官员共商国事,唯独不见我等,整个楚系的希望都在昌平君身上了。”
熊启抬掌拍在桌子上,冷冷地瞪了所有人一眼,他还在为众人没有贿赂成功熊颠而感到气愤,权力名声全都让熊颠一个人得了。
厉声道:“你们若真是关心楚系的未来,那就去闯一闯王宫,见一见太后,问清楚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不是在本君这里聒噪不堪。”
熊启的面色,比之一开始更加难看。
此前,还叽叽哇哇的楚系贵族,瞬间哑了嗓子,说不出话来。
他们要是有胆子敢进王宫,怎么还会到这里来?
熊启看着一个个霜打了的同僚,冷笑连连,忍不住鄙夷出声:“看来你们也都知道,擅自靠近王宫杀无赦的禁令,既然如此,还到本君这里来搬弄口舌,莫非是想看到本君,血溅王宫,尸横街头?”
“哎呦,昌平君,我们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对你不利,今日前来,当真是关心楚系未来。并没有其他的不良用心。”
“我们听说王宫封锁,所有人不得靠近,这不是想着,昌平君恩宠无限,如果说咸阳还有谁能够知道宫中发生了何事,想必就知道昌平君你了。”
若是平时,熊启不介意多听几句旁人的吹捧和夸嘘,身为楚系核心,他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在楚国,他是先王之子,却也是不受重视的那一个,没有人看得到他。
在秦国,他是质子,却也是昌平君,人人敬仰,就连曾经不把他放在眼里的那些楚人,也要连捧他的臭脚。
春申君黄歇,人称楚国无冕之王,不还是要对他礼敬三分。
熊启知道,这些都是因为他秦国昌平君的身份。
而他身为楚国王子,更想要的是,楚人能够发自心底的敬重他,仰视他,而不是因为秦国的爵位。
他要证明,楚先王之子中,他才是最值得托付王位的那一个。
所以,他暗中与楚国贵族通信,就是为了显耀一下,自己在秦国的地位,让楚国上下都知道,他没有坐上楚王的位置,是先王眼瞎。
然而,熊启走上了一条歧路。
此时此刻,那近乎病态的心境逐渐有所平复,认清咸阳当下的现实后,熊启感受到冥冥之中隐藏着的危险。
他找人跟上熊颠,约好次日相见,转头王宫便封锁起来,所有试图进出王宫的人,都会被杀无赦。
仅此一事,熊启便觉得有人在暗中对付他,可能与楚国贵族通信的事情走漏了风声。
如果只是如此,他也不怕,信中多是居高临下的指指点点,最多是劝说楚军退走,秦军将至。
“你们进不了宫,本君也进不了宫,现在谁都进不了宫!”
熊启有所担忧,却还不到鱼死网破的地步,没有必要铤而走险,他决定再鼓动一次,让眼前这些去做探路的石子,道:“宫中的消息,谁也别想得到,但昌文君是知道得最多的那个,你们若是能够结伴拜访,相信昌文君为了楚系的未来,还是愿意透露一些口风的。”
“昌平君,我等昨日携礼登门,连门都没有进去,更别说听到昌文君的口风了,你和昌文君素来交好,不如…”
“哼,有没有楚系,本君都能过得很好,至于宫中发生了什么,只需要本君老老实实待在府中,等待封锁解除,一切自然顺利,何苦与你们纠缠在一起。”
熊启有些急躁,他不想再和这些人推搡下去,说来说去,不就是那套让他顶在前面的话。
曾经他事事在先,是有利可图,楚系根深蒂固,得到楚系支持,就能更好在秦国朝堂肆意妄为。
现在,大王紧紧地握住权力不松手不说,宫中的事情处处透露着诡异,熊启在看清形势前,不会轻举妄动。
至少他宁愿单独行动,不会和这些楚系混在一起,以免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