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尉大人远道而来,失敬失敬!”
缭的马车,刚进入昌文君府,人还没有下车,就听到了熊颠的声音。
他淡淡一笑,心中明白大半。
熊颠早就在这里等着了,突然接手丞相的权柄,吸引了门外的那些,平日里没有什么走动,只会趋炎附势的小人。
为了明哲保身,又不愿意得罪太多人,所以一直躲在府中,等着真正的客人上门。
以正事的理由,驱赶那些上门的小人。
只是,这个客人,刚好被缭误打误撞。
国尉缭挤出一抹不失礼节的微笑,迈步走下马车,道:“昌文君多礼了,在下前来是为公办,一切为了秦国,为了秦王。”
他转身从马车上抱下来几份案牍,说道:“昌文君...”
“你们退下!”
熊颠快走几步上前,亲自接住国尉缭手中的案牍,屏退府中的下人,轻声道:“国尉大人,借一步说话。”
缭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不明显地向上提了提,转头示意车夫离开,拉着熊颠一同往远离人群的方向走去,道:“昌文君所言,也正是在下所想。”
两人停在一处廊檐下,熊颠率先开口,提及正事:“大人手中短兵千人,可否借于在下?”
国尉是秦国最高的军事官员,仅次于丞相一职,分管全国军政大事,手中掌管着一千卫兵。
其实,国尉缭今日不来,熊颠也会想办法找上门去的。
在咸阳能够调动军队的只有那么几个人,其他的就算是有再多的家仆,也比不上正规训练,上过战场,退下来的百战精兵。
看着熊颠真挚的眼神,缭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秦王的赏识重用,让他从一介贱民,直接成为了权倾秦国的国尉,手中掌控着一千卫兵,既证明了秦王的魄力,也证明了秦王对他的信任。
他本以为,自己在这个国尉的位置上,就是每天关注六国形势,操心军政事务,制定秦军一统的方略。
敏锐的政治嗅觉,让他察觉到,熊颠卷入到了一场权力争斗当中。
此刻,正在试图拉他下水。
缭沉默不语,他只是个没有根基的外来官员,也没有投靠任何派系,靠山只有秦王,在熊颠说出真实意图之前,他是不会轻易吐露一个字的。
“不会让国尉为难,只需要借五十名精锐士卒,用来守护这座府邸,保护在下的家眷即可。”
“不知国尉大人意下如何?”
熊颠再次小心探问。
他深知熊启是个潜藏的疯子,为了个人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
而成蟜是个明目张胆的疯子,比起熊启更疯,会为了个人利益暴怒跳脚,也会为了秦国利益变成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所以,在接下来的争斗中,熊颠更看好成蟜会赢。
但,他们两个的争斗,很有可能会牵扯到自己的家人,熊颠不想争权夺利,只想过几天好日子,安安稳稳的。
无缘无故卷入进来,他已经置身漩涡,无法避免,只希望在接下来的冲突中,不要出现熊启铤而走险,伤害到自己家眷的行为。
这才,等到国尉缭上门,提出这么一个看似很不合理的要求。
“大王回来了?”
缭的双眼平静地看着略显焦灼的熊颠,避开了对方请求,问出了一个自己更加关心的问题。
“这...”
熊颠稍显难言,随后一咬牙,用力摇头。
“丞相病了?”
缭继续询问,熊颠再次摇头。
短暂的沉寂无言后,缭哈哈笑道:“在下身边是有一千卫兵,但那是大王看重,派来保护国尉府的,我无权调动。”
“不过,昌文君既然开口,不如将家中亲眷暂送国尉府,倘若真是出了什么事,千余精锐秦军,足以应付。”
熊颠听到国尉缭无权调动的时候,都已经开始摇头叹气,准备另想他法,看看能不能去求成蟜,让他把家眷送到成蟜府上保护起来。
岂料,柳暗花明又一村。
缭后半句,直接让他心中悬着的事情,有了着落。
国尉缭是同阵营的人,把自己的家眷送过去,确实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危。
熊颠当即表示感谢:“国尉大人仗义相助,颠感激不尽,以后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国尉尽管吩咐,在下定然全力相助。”
“小事,无妨。”
缭释然笑道。
熊颠敢把人交给他,就说明所做之事不会损害秦王,他只需要静观其变,看准时机,决定是否出手相助即可。
作为局外人,事情发生前,他会茫然不知,事情发生时,他就能够快速找到漏洞,进行填补。
“今日案牍俱已在此,请昌文君核定之后传发出去。”
缭深知为官之道,既然做了秦王党,那就是做个彻彻底底的孤臣,公私分明,不与任何人结党营私。
留下案牍,缭转身走回马车上,招呼车夫过来赶车。
在熊颠这里一番交谈,王绾那里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