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相里顷,成蟜把自己关进宫殿里,一个人晃悠悠地躺在躺椅上。
打造箭簇这件事,成蟜在回来之前,就和王兄商量过了,交给韩国去做。
韩国距离战场更近,打造出来的军械,能够更快送到前线。
唯一的潜在隐患是,韩国太腐败。
不过,那些公族克扣的是韩国国库,送到秦军的箭簇,应该不会出现问题。
成蟜翻个身,右手自然垂在椅子一侧,像是条侧翻的咸鱼,瞳孔失焦,唉声道:“一块萝卜换了个真王玺,为什么感觉好累啊?”
“看来,我真不是干事业的料...”
话还没说完,成蟜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梦里,他见到王兄统一天下,开始寻求长生不老药,徐福带着一群坑蒙拐骗的术士,来到咸阳骗吃骗喝,骗走大量钱财。
更是炼制出剧毒汞丹,骗着王兄吃了下去。
后来,就看到王兄逐渐暴躁,越来越喜怒不定,看到天下百姓怨言不止,大秦处于分崩离析的边缘。
成蟜猛然惊醒,浑身一挺,惊出一身冷汗。
由于成蟜的剧烈动作,躺椅晃晃悠悠的,成蟜随着它的摆动,逐渐平和下来。
想要让王兄的毕生心血一直传承下去,还是有太多的不安定因素,六国灭亡是板上钉钉,那些将来可能危及到大秦统治的因素,得在其萌芽状态,全部扼杀掉才行。
他长出一口气,摸黑中行进,好在宫殿内的一切都被清空了,不让担心摔倒,他逆着门外投进来的微弱光芒走去,门外是脊背挺拔的护卫。
“我睡了多久?”
“回公子,三个时辰,马上就要子时了。”
成蟜活动下有些僵硬的脖颈,他还什么都没有干呢,就觉得全身困乏。
一想到王兄以后要干一辈子,他就觉得自己真是个废物啊!
“去我府上一趟,找护卫王林,带韩丞相之子,张良过来见我。”
“到廷尉那里问问,赵国俘将司马尚有没有送来咸阳。”
成蟜接连下达命令,派遣出去几个护卫。
司马尚是王贲抓的,送到了杨端和那里,成蟜和他见面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交流,就被干晕送走了。
若是杨端和没有杀他,应该送回咸阳,关在廷尉,拉出来还有点儿用处。
成蟜站在漆黑的夜中,任凭微凉的夜风吹乱额头的发丝,吹在脸颊上,丝丝微凉,让他的思绪愈发清晰。
就是有点儿累!
不,是很累!
身后巡夜的廷卫,时不时路过。
漆黑的宫殿,也在成蟜出来后,由值夜的宦官进去点燃了油灯。
大半个时辰后,成蟜耳边传来熟悉的少年嗓音。
“别拽我,我有腿,我会走。”
“成蟜那个混蛋在哪里,我要...我说了,别拽我,我正要找他呢!”
夜色朦胧,视线严重受阻,成蟜目光转向声音来处,只见数个不算明亮的光点,淡笑道:“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子房兄这么多天不见,还是一如既往的健谈呀!”
“嬴成蟜,你混蛋,你绑我干什么?把我关在府邸,你见我,你要做什么?”
成蟜用手指掏了掏耳朵,啧啧道:“几天不见,你的戾气怎么变得这么大了?”
他听到一声冷哼,便没有了下文。
成蟜已经想到,张良傲娇扭头的神情,既气愤,又憋屈,又无语...
“嘿嘿嘿,公子,府上没有房间了,他又没有钱财,住不起外面的客栈,所以这么多天一直住在府上的猪圈里。”
“你胡说!闭嘴!”
王林又是一阵嘿笑,完全不把张良的威胁放在眼里,道:“公子,这件事府上的人都能做见证。”
这时,人已经到了近前。
除了张良,成蟜也看到穿着囚衣,破破烂烂的司马尚。
曾经的骄傲将军,驰骋沙场,也算是个英雄,而今竟沦为了阶下囚。
“司马将军,别来无恙。”
司马尚目光仍旧有神,并没有因为遭受酷刑而生出半分消极倾颓,直勾勾地盯着成蟜,道:“公子真是好运气。”
“是啊!”
成蟜跟着他的话感叹一句,故作深沉道:“可惜,赵王的运气,就不如我这么好了。”
“你这话是何意?”
“呸呸呸!”
成蟜抬手,轻轻拍着嘴,道:“这件事知道的人还挺多,我没想到司马将军你不知道,早知道我就不该说的。”
故意的成分过于明显,在成蟜身上吃了大亏。
如今,司马尚还是挺谨慎的,没有追问。
尽管沦为了阶下囚,谨慎也没什么用。
成蟜见没法逗,便绕着张良走了一圈,后者的眼睛里,充满了恨意和敌视。
其双手被王林抓住背在身后,死死地钳制住行动。
肩膀上,还落着一只巨手,压弯了他挺拔的脊背,却压不低他高傲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