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十年不见,你风采依旧啊!”
成蟜笑呵呵走进中军大帐,这才看到帐篷内,还有一个碍眼的外人,脸上的笑容随之凝固,抽动僵硬的嘴角,干笑两下:“老王同志什么时候来的?我们兄弟相聚,你个外人,出现在这里是不是不合时宜啊?”
“午时来的。”
王翦面相和善,朝着成蟜微微颔首:“不知公子的十年不见从何说起?”
午时来的,现在天都黑了,看起来还是你更受宠啊!
成蟜气鼓鼓地走到王翦对面的位置坐下,双臂环抱胸前,眼神瞥向别处,就是不去看王案后面的嬴政。
“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
李斯和韩非跟着进来,刚好听到两人的对话,先是向嬴政行礼,得到允许后,到各自的位置坐下,李斯朝着王翦拱手解释道。
“原来如此,公子妙人妙语。”王翦应和一声。
“就你懂!”
由于李斯拉着韩非坐在了王翦后面,成蟜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对面,他随手抓起旁边的坐垫,扔向李斯。
坐垫落地,韩非用几近崇拜的目光,看向师弟,仿佛在说:师弟,你让为兄感到陌生。
大家一起读的书,你什么时候偷偷学会算命?
“好了,莫要贫嘴,寡人找你来,是有要事吩咐。”
嬴政发话后,成蟜乖乖端坐,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认真听课的样子:“王兄请说,臣弟无敢不从!”
王翦隐晦地笑了一下,便把头扭向它处。
李斯低着头憋笑,两片嘴唇被他紧紧地咬住,生怕忍不住笑出来,惹怒大王和公子。
韩非则是无所谓的态度,目光落在成蟜身上,想看看他又在玩什么花样。
嬴政右手刚刚抬离桌面,便轻叹一声,放了下来,在众人面前扶额,不符合秦王的形象,他无奈道:“王翦,你跟他们说明白一点儿。”
“诺!”
随着王翦离开座位,三人的目光,齐齐汇聚在他身上。
王翦站起来后,愣在了当场,以公子的水准,就算是拿着地图和他说,也不一定能说得通,更何况现在地图已经收起来。
犯难是一时的,好在韩非和李斯也在,他们两个虽说不是武将,但对地形的熟悉程度,足够让他们理解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干脆不去看成蟜,面向李斯和韩非,说道:“大战已经拉开序幕,赵将庞煖攻入韩国,在缑氏、成皋留守驻军确保退路无虞,大王与众将议定作战方案,越过大河奇袭赵国河阳、邢丘一线,在成皋缑氏以北阻断赵军撤退路线。”
“公子的任务是率领一支秦军,前往河阳屯守,一来随时准备接应援助邢丘秦军,二来是想请公子在河阳尝试收服赵人,让他们心向秦国,继而在战后吸引更多的赵人离赵入秦,河阳将会是攻赵前沿,也是接收赵人的重要城池。”
“李大人的任务是负责赵韩两国的流言传播,而非公子跟在公子身边,辅佐公子完成任务,将河阳彻底变成秦国的城池。”
王翦说完回去坐下,嬴政补充道:“待到赵军败退,要率领大军快速驰援邢丘,全力阻击溃败赵军,务必将他们全歼。”
“给我多少人?”
成蟜话一出口,李斯和韩非齐齐看向他,各自的眼神中都有担忧。
为了不让成蟜冲动行事,李斯起身建言道:“王上,河阳、邢丘在赵国境内,让公子孤军深入,会不会太危险了些?若是赵国汇聚兵力南下驰援,河阳和邢丘就会腹背受敌,稍有差池,就会城破人亡。”
李斯不觉得他说的这些,大王和王翦不知道。
但他依旧站出来的原因是,成蟜的安危,以及秦军将士的安危。
成蟜就算是曾经率领大军北上驰援蒙骜,可那时身边跟着李信、王壁等善治兵法的将领,且是在秦国境内行军。
而这一次,渡过大河,进入赵地,难保不会与赵军发生冲突,若有意外发生,后果不可想象。
听完李斯的话,成蟜后背钻进来一股冷风,瞬间清醒过来,目光幽幽地盯着王案后面的兄长,皱眉道:“王兄,是觉得我这个弟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吗?”
王翦没有说话,他也不同意这么做。
大军尽出后,留在宜阳的兵力不足三万,负责拱卫王驾。
若是再分兵出去,万一庞煖得知大王在宜阳,殊死一搏,率领大军猛攻宜阳,见韩国难得,退路不通,定然会冒险攻打宜阳。将会是秦国最大的危机。
只希望,公子能够让大王改变主意,即便是赵军全身而退,和大王的安危比起来,也是不值一提。
“寡人给你两万兵马,五日后,前往河阳,将庞煖的大军拦在赵国以外,便是大功一件。”
嬴政忽略了李斯的建议,略过了成蟜的口无遮拦,语气坚定道。
到了此刻,李斯也明白了大王的用意,这是要让公子出去立功。
战场之上,就没有不危险的地方。
相较于面对攻韩的赵国大军,进入赵国防守已经拿下的邢丘,反而是最安全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