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使团连夜离开,不可能不发出任何动静。
司马尚带着留在赵国的几名部下,就住在隔壁,马车离开时的声音,听的清清楚楚。
等到马车离开后,他带着人闯入隔壁,一番搜查后,并没有找到成蟜,当即决定追出城去。
夺门,并不现实,他的目的是追上成蟜,带回赵国,本就不多的部下,自然要用在重要的地方。
司马尚亮明赵国使者的身份,同时拿出了大量财物,不仅韩国守城士卒口中买到了秦国使团离开的消息,还买到了关键消息,只有三辆马车,没有随行的护卫。
人不在城中,还不带护卫,那就是摆明了故布疑阵。
司马尚身边能用的人不超过十人,其他人早就护送赵葱的尸体返回赵国。
三辆马车,找到成蟜所在的那辆车,他只有一次机会。
韩国地域狭小,一次没有找到,等他折返回来,找另一个,最近的秦军,就会赶来支援。
大意了。
他没想到,一直没有动静的秦国使团,会在夜间离韩,看留在驿馆的人,显然是匆忙出行。
如何走漏的消息,已经来不及追究,当务之急是追出城去。
司马尚搜查驿馆,再加上城门口耽误的时间,远远超过一个小时。
为了加快追击的速度,他花费重金,买下韩军手里的马匹。
他们出了城之后,走的很慢。
如李斯预料的那样,司马尚在仔细查看车辙,每走一小段,就会查看一次。
三辆马车不可能一直同行下去,否则被追上的话,就是死路一条。
终于,司马尚发现了三辆马车分开的痕迹,三道车辙,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驶去。
骑马本该比马车行动更快,偏偏找车辙浪费了时间,耗去了近半个时辰。
司马尚根据三个不同的方向,当即做出决断。
宜阳方向,最安全,也是最容易被追击的,全力追击根本无处可逃。
秦国使团能够预知危险提前离韩,这个方向很可能是个饵。
司马尚分了两个人去追,碰碰运气罢了。
其次是咸阳方向,不去宜阳军营,返回咸阳,这是舍近求远,可能更多一些。
最后是往南的那辆马车,司马尚想破脑袋,也没有想明白,回秦国去南边干嘛。
走武关,过商於,入咸阳?
这都不是舍近求远了,说是南辕北辙也不为过。
最后,司马尚按照韩非的思路判定,宜阳去向的马车,可能性最小,其次是咸阳,最后是南向马车。
越是不可能的,就越是正确答案。
他行军打仗,讲的就是虚虚实实,没有人会把目标摆到敌人面前。
司马尚亲自带了两个人往南追,剩下的五个人去追回咸阳的马车。
他只要一次机会,人手又不足,要追三辆马车,这么分配,是最好的结果。
与此同时,李斯等人不确定司马尚有没有上套,还在抹黑向东,与追击的人背向而行。
若是司马尚亲自追来,看到马车被丢下,马匹却消失不见,是继续追击,还是返回寻找,都能为他们赢得一些时间。
李斯他们是抹黑行动,不好找,追击的人就得仔细认真瞪大双眼,这么广阔的地界,累死也不一定找得到。
而另一边,回咸阳的马车。
李信听到身后马蹄声,不确定是不是司马尚亲自追来,所以没有停下来守株待兔。
那样容易自己变成兔。
他拉紧缰绳,手中的马鞭,挥舞节奏更加更有力。
李信的想法很简单,走得更远一些,就算是司马尚追来了,发现上当,也能为成蟜多拖延一些时间。
若不是司马尚,而是普通人,那就把他们葬在这里,减弱司马尚的力量,为成蟜那边缓解可能支援过去的压力。
马车压过一块石头,半边车身倾斜,黑石重心不稳,直挺挺砸在张良身上。
张良发出一声惨叫,睁开如同浇灌了泥土的眼皮,看着若有若无的人形轮廓,还不等开骂,凌空的车轮重重落下,黑石被甩了回去。
张良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够松一口气,王林又整个身子撞了过来。
两个壮汉的接连撞击,让张良呼吸起来,都有些痛觉。
最痛的是肋骨,他的第一反应是,肋骨撞断了。
此时,马车来了个急刹,三个人被同时甩了出去。
张良想骂人,但是太痛,再加上甩出马车,雪上加霜,伤上加伤,痛苦地蜷缩在地上。
王林和黑石,身为伤退的秦军,实力不论,经验是足够的,甩出来的那一瞬间,他们便抱紧武器,护卫脑袋,随着惯性滚出去一段时间。
李信没有回头去看车里的三人,他抓起坐在屁股下面的佩剑,轻松跳下马车。
“车里的可是秦国公子成蟜,我家将军欲邀请公子前往赵国做客,还请随我们走一趟。”
低沉且沙哑的声音响起,语气不容置疑,说是邀请,更像是在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