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的目光快速略过眼前的地图,看到只有两郡之地的韩国时,就像是在看囊中之物一样,提不起丝毫兴趣。
当目光转移到东北方向的那个强大邻居时,满眼的渴望,渴望其广袤的领土,渴望其骁勇的赵卒,渴望毁掉邯郸城内的赵国宗庙,让大秦郡守府,驻扎在邯郸的赵王宫。
“暂且按你说的去做。”
嬴政道:“此次使韩,给出韩国什么条件,你自行判断,若有拿不定的事情,派人回咸阳送信,寡人令王翦率领秦军前往韩国边境,你在韩廷的一切就都好谈了。”
话音未落,李斯便油然而生一种浓郁的自豪感和骄傲感。
这天下七国,能够说出这种,且说出来后,绝对有效的,只有眼前的秦王了。
李斯激动不已,跪在地上,叩头行礼,感激道:“臣多谢王上的信任,此行韩国必定完成王上所托,如有差池,臣愿以死谢罪。”
“你死了,对秦国没有好处,做好分内之事,让寡人看到你的成果更重要。”嬴政淡道。
嬴政只是更看重成绩,可是被李斯听在耳里,记在心里,让他身临虎狼之国,仍旧能够感受到满满的关怀之意。
自此,李斯便开始鄙视,唾弃天下所有辱骂秦国是虎狼之国,秦王是虎狼之君的人。
这虎狼之君,会出兵为自己的臣子撑腰,会关心臣下的安危。
而所谓的仁义之君,他们会这些吗?
显然不会,他们只会顾虑自身。
“诺!”
李斯满是感激地又叩了一个头,便自行站了起来。
他的任务是出使韩国,来这里汇报事情,已经是拖延了出使的时间,不能再继续耽误下去了。
李斯拱着手,弯腰退出了宫殿,“多谢王上拳拳爱护之心,使团还在等候,臣先行告退,待完成王上所托,返回咸阳之际,再来看望我王。”
李斯听着自己的回音出了咸阳宫。
守在外面的赵高此时还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在等着自己。
看到李斯出来,见对方脸色阴沉,还以为是受了训斥,赵高心里乐开了花,打算迎上去嘲弄一番,道:“大人身为廷尉正,身兼出使韩国的职责,今天就要离开咸阳了,还能够夜宿知笙楼,在下真是佩服大人的精力啊!”
赵高阴阳怪气的声音,告诉了李斯答案。
怪不得他进去的时候,王上脸色难看,原来是这个家伙在背后捣鬼。
不过,李斯着急出使,没有功夫在这里和赵高瞎扯,留下一句话,“我精力好不好,跟你一个宦官说不着。”
转身便小跑着离开了。
李斯的话,就像是一根扎进心房的刺,深深地刺激着赵高的内心,每呼吸一次,就要被扎上一次。
望着李斯远去的背影,赵高心中再起歹意,人离开了咸阳,赵高有的是办法给他使绊子,等到李斯再回咸阳,一定会惊喜的。
“赵高!”
嬴政不知何时,出现在宫殿门口。
当他的声音响起的时候,赵高还望着李斯发狠,身体如同遭遇了雷电的洗礼,忍不住震颤,快速回头,态度谦卑道:“奴婢在。”
“你在监视李斯,还是在监视成蟜?”
“啊?!!”
赵高被吓了一跳,他一抬头就对上嬴政冰冷的眼神,迅速把头埋了下去,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自己是哪里出了错。
“王上,奴婢知罪,奴婢不该派人跟着李大人。”
赵高把额头磕在地上,一下比一下用力,直到最后,他都失去了感觉,只知道机械地重复着磕头动作,“李大人一个住在咸阳,奴婢担心他,这才派人跟着的,绝对没有其他的想法。”
脑袋与地面相碰撞,持续不断的冲撞力,让赵高的脑袋有些模糊呆滞。
但是,他始终保持着最后的一丝警惕,那就是想要过这一关,就绝对不能牵扯到成蟜。
赵高的求饶,在嬴政的耳朵里,显得是那么的无力和虚假。
尤其是赵高找的理由,听起来就有种被侮辱智商的感觉。
嬴政俯视着跪在脚下的赵高,伸出手,道:“交出来!”
赵高动作一顿,再次抬头看了眼嬴政的眼神,是认真的,愤怒的。
赵高不敢打马虎眼,恋恋不舍地从腰间摘下一块令牌,恭恭敬敬地捧着,放到嬴政的手心,随即跪着退出去几步,道:“请王上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记住你的职责,不要插手不该管的事情,莫要辜负寡人多年的信任。”
嬴政握着手中的令牌,转身回到宫殿里,在原地留下一阵袖风,道:“倘若再有下次,寡人也救不了你。”
“谢王上,谢王上饶命之恩。”
赵高跪在地上,朝着嬴政的背影,一个劲儿地叩头。
他知道自己度过了这一关,他更记住了嬴政的最后一句话。
赵高决定回去继续精研秦法,绝对不能再做越矩之事。
显然,赵高把嬴政所说的救不了,归因于秦法在秦国独一无二的至尊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