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这些都是关于罗网的简牍。”
蒙恬根据吕不韦的口供,在相府的密室里找到了大量的简牍。
他一件不留地全部搬回了咸阳宫。
此时,摆放在身侧,就像是一座小山。
而身后,还有士兵在继续往里面搬运。
“他解气了?”
嬴政背对着蒙恬,躺在躺椅上。
他的问话,险些让蒙恬没有反应过来。
刹那失神后,蒙恬才明白过来,这是在问成蟜的情况。
当即,他便阻止了继续搬运简牍的士兵,将他跟着成蟜的所有见闻,一五一十地道出,最后给出了自己的结论,道:“应该还没有。”
嬴政没有继续往下问,宫殿内只是保持了片刻的沉静后,蒙恬就开始说起个人的分析:“公子自始至终看上去都很平静,也可以说是沉默。
仅凭臣与公子的接触来看,公子如果痛骂一顿吕不韦,或者是打他一顿,倒是有可能彻底解气了。
现在这样,臣觉得公子心里还憋着气呢。
而且,他向吕不韦提出三个问题,第三个问题还没有问,我想大概要等到公子问出第三个问题,才有可能解气吧?”
蒙恬抬起眼皮,偷偷瞄了一眼,发现嬴政还是老样子,跟他来的时候,没有两样, 便又把头低了下去。
“刚刚冯去疾来过了,他以秦法没有无证抓人的规定为由,希望寡人能够放吕不韦回府。”
蒙恬眼珠微动,没有问出任何话。
大王决断的事情,轮不到他询问和质疑。
不管是什么决定,他都会无条件服从。
宫殿内,轻微的叹息声响起。
蒙恬不敢确认是不是自己幻听了。
只听到嬴政继续说道:“成蟜还跟寡人说,不要株连太多人,嫪毐之乱,屯留之乱,不要杀那些无辜的人。
而今,他或许会明白寡人当日的心情吧。”
“在证据到达咸阳之前,甘罗就住在蒙家,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短暂的感慨之后,嬴政再度恢复一个君王的气度,说道:“这些简牍全部拿去烧掉,没了吕不韦,这些人什么都不是。
有寡人在,他们就掀不起任何风浪。”
“臣这就把这些简牍...”
“等等!”
嬴政从躺椅上站起来,手里还拿着一卷竹简,背着手藏在袖子里面,他拦下正欲转身离开的蒙恬,道:“去问问成蟜,也许这里面会有他不想放过的人,免得他以后在寡人耳边像只苍蝇一样乱嗡嗡的招人烦。”
“顺便去把李斯叫来,寡人有件事需要他去办。”
“诺!”蒙恬道。
抱着案牍回来的赵高,恰好听到嬴政对蒙恬的吩咐。
心底不由得生出无尽的羡慕,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但是这么一番话,就可以说明一切了。
什么时候他能够有成蟜那样的恩宠,哦不,成蟜一半的恩宠就够了。
他把案牍放在案几旁边,整整齐齐地摆好,道:“王上,有关韩赵两国的记载,都在这里了。”
“韩非的文章,不要放错地方。”
嬴政把手里的竹简递了过去,来到案几前面坐下,随手抓起一份竹简,快速扫了一眼上面的外封,便放了回去,又拿起了一卷新的竹简。
赵高把竹简放好之后,站在原地犹豫了许久,见嬴政还没有选好要看的简牍,终于下定决心道:“王上要找什么,奴婢可以帮忙。”
“去通知百官,明日朝会!”
嬴政拿着竹简的书稍稍一顿,目光继续在一堆竹简里面寻找着,不动声色道。
“诺!”
赵高虽听命离开,内心却极其失落。
他以为勤勤恳恳,就能够弥补上一次嗯过失。
他以为因功封爵,做了中车府令就能够得到王上更多的信赖。
他以为的他以为,只不过是他以为,没想到现实会发展成这样。
只是找个竹简的小事,王上都不愿意用他了。
……
成蟜回到府上。
李信已经在韩老宦和阿雅的帮助下,处理完了对府中下人的挑选。
而从李信口中得知成蟜遇刺的二人,则是从成蟜回到家里,每走一步就跟一步。
韩老宦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什么也不说,但就是不离开,就算是有什么事,也是喊附近的下人去做。
阿雅则是眼泪汪汪地拉着成蟜的衣角,随着他走,“公子在外面受苦,在家里也受苦。
都怪王上,他要是不把大壮哥带走,公子也不会遇刺。”
韩老宦和李信两个人吓得一身冷汗,急忙就要上前堵住这小丫头的嘴,当着王上的面,你吓得话都说不利索。
这在王上背后,你真是什么都敢说,死都不怕。
成蟜抬抬手止住了两人,帮阿雅擦掉眼角的泪水,安慰道:“这事儿怪不到王兄身上,就算大壮在,李信在,蒙恬也在,这刺客他还是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