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和熊颠不同。
他本就是成蟜的人,所以在签字的时候,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
按照成蟜的要求,写下了名字,并按上手印。
按捺不住心中好奇的熊颠,在椅子上坐的笔挺,想要看清楚李信的那一份合同。
却又因为顾忌身份,而不好意思直接凑上去,看得十分模糊。
在李信做完最后一步流程后,成蟜把合同拿过来,翻到了第一页,举在熊颠面前:“连胜坊股东李信,自愿转让所持全部股份,无偿赠予大秦公子赢成蟜。
表叔,从此刻开始,这连胜坊就是咱们叔侄两个的了,与李信没有半分关系。”
熊颠思路有些跟不上了。
上一份合同,还写一成利有李信的份儿,现在就没有了,无偿转让了。
他不解道:“公子,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之前那份合同,不写李信的名字不就行了?”
“写李信的名字,是为了让表叔知情。
让李信签字,是为了公平正义,表叔以后就知道了。”
成蟜只把第一页展示给了熊颠,没有让他看里面的内容。
他做的这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第一份合同,李信和熊颠共同持有连胜坊一成股份,熊颠知情,并签下名字按了手印。
第二份合同,李信在那一成股份中占有99%,也就是连胜坊所有股份的9.9%,无偿赠予成蟜,熊颠在场,李信知情,并签字按手印。
这么一来一回,熊颠占有的连胜坊一成利,就变成了千分之一的利。
明明可以直接抢,却还是给熊颠准备了一份合同。
本公子真是太善良了。
成蟜暗地里为自己的善良感到骄傲。
他把所有的合同收起来,看了眼连胜坊外面,差不多临近正午。
和吕不韦借来的那些个富商,差不多该到了。
他们兴许不会给成蟜面子,但是一定会给相邦足够的面子。
刚好熊颠也在。
商界,政界,军界,全都有人来,这个开业排面足够了。
成蟜站起来,盛情相邀:“表叔,你既是大秦昌文君,又是连胜坊唯二股东,今日连胜坊开业仪式,若有你主持,一定能够让连胜坊生意兴隆。”
熊颠虽然不愿和成蟜多待,担心被他再坑一次,但是,唯二股东,是难以拒绝的理由。
连胜坊赚的越多,熊颠分得也就越多。
若是以前,他或许会转身就走,钱,他又不缺,够花就行。
现在不行了,家里快断粮了,能赚一点儿是一点儿。
今年的俸禄已经发过,距离下次发放还有十个月左右。
而封地的食邑,还要等到秋收后,才能交上来,在此之前,昌文君府上下想要维持现有生活水平,必须开源。
“理应如此!”熊颠也不推辞,直接起身应下。
……
“连胜坊啊连胜坊,你可一定要争气。”
“本公子能不能在王兄面前大声说话不挨揍,就看你的了。”
成蟜站在门外,双手抱拳对着连胜坊的牌匾,拜了又拜,嘴里边还念念叨叨的。
王贲则是领着麾下士卒,分站两列,站在门外道路两侧。
“公子,店里有陶朱公的牌位,不用拜牌匾。”李信站在身后,小声提醒道。
看着从身边路过的一个个富商那打量怪胎的眼神,李信恨不能上去一人一拳,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看。
他是真的担心,公子有病的事传出去。
毕竟,人们的共识里,疯病等同中邪,沾染脏东西。
“不懂别说话,鸡店,心诚则灵!”
成蟜又拜了两下,拍拍手,说道:“如果赚了就是本公子经营有方,如果没赚就是陶朱公水土不服。”
别人供奉陶朱公,都是希望财源广进。
公子供奉陶朱公,怎么更像是在寻找退路,又或者说,找了一个背锅侠?
一旦经营不善,就算是陶朱公的责任,这很公子!
李信嘴角一抽,沉默了许久,才艰难开口:“我让人多摆几个,总会遇到一个不水土不服的。”
这时,成蟜已经挤进人群里,和那群富商打成一片。
“公子,我等祝连胜坊日进斗金!”
“好说好说,以后常来玩,提我名字,记得啊,一定要提我名字!”
“公子,在下略备薄礼,恭祝连胜坊开业大吉。”
“人来就行,还带什么礼?李信,快把礼物送进库房。”
李信听着成蟜和那些富商们东拉西扯,他觉得陶朱公的牌位可以晚一会儿再添。
那些富商们带来的贺礼,有必要现在就收起来,孰轻孰重,他相信这也是公子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同一时间,蓝田大营。
点将台上,嬴政身穿玄色龙纹长袍,腰佩历代秦王剑,头戴冠冕垂十二旒。
一个年轻的王者,通体散发着令所有人甘愿臣服